“大人,漕帮内讧了!”清晨,天光还不曾大亮之时,衙役小六便收到消息气喘吁吁地来到县衙箭楼同徐景行禀报漕帮情况。
徐景行闻言,看了眼窗外已渐渐晴朗的天气,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看来079说的没错,他前几个任务世界所积攒的功德,关键时刻确实能帮他大忙。
当然,漕帮内讧并不仅仅只是功德加持的缘故,先前他说要打一场舆论战,那确确实实是动手安排了,漕帮大当家私吞七成利润的消息此刻早已传遍整个青溪县县城,说不定消息已经辐射去了附近几个县城,如今漕帮两大头目,为码头的控制权大打出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小六,这事你做的可足够隐晦?没人察觉消息是从我青溪县县衙传播出去的吧?”徐景行不放心的开口问了一句。
“大人放心,小的做事稳当,任漕帮人想破脑袋也只是会怀疑大人您却无法认定是这一切都是大人您在背后安排的。”于小六别看他只是一名衙役,他却是一个聪明圆滑的人,更难得的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一腔抱负,如今得徐景行慧眼识珠将他收入门下,得以施展自己的才能,做事尽心无比。
“既然如此,小六,你带上几个弟兄,去青溪县底下各村,挑选青壮年,由退伍兵丁来训练,在给他们配发些简易兵器,在各村落设了望塔,形成防御网络,阻止漕帮劫掠,这事要快办,若是村民问起,就说漕帮即将内乱,我不忍百姓遭此劫难,这才做出如此决定。”
于小六闻言,便退出箭楼去选自己看好的兄弟一起出门办事,而徐景行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再度陷入沉思,他先前已经向上奏请开放盐引私运限制,允许本地盐商合法经营,从根源上削弱漕帮走私动力,就是不知他这奏折,能否顺利上达天听。
………………
山河远阔,秋色如许,
中秋佳节日,临江楼张灯结彩,徐景行设宴邀请青溪县漕帮高层,尤其是那些被他分裂成功的高层,酒过三巡后,他取出一份文书来,从容道:“赵帮主,李舵主,漕运关乎民生,何苦让兄弟们一直在刀尖上讨生活?”
文书上,新漕运安保统领、河道巡查使等职位清晰可见,这是徐景行仔细思索才写出来的一份任职文书,为的就是此刻,“只要诸位愿意改邪归正,既往之事一概不究,大家还可凭本事为自己以及底下的兄弟们谋个好前程。”
赵雄赵四帮主,盯着文书上的朱砂印,喉咙滚动,良久,才开口问道:“徐大人,你说话当真算数?”
徐景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本官自来到这青溪县,何曾对大家说过空话,今晚对你们所说的话,自然全都全数!”窗外烟花腾空,照亮了船舱内一干漕帮人等犹豫又期待的脸庞。
一年后,青溪县码头商船云集,漕运监察司的红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徐景行站在县学里,看着青溪县的读书人再度恢复正常的读书状态,心中很是满足,不枉他这一番苦心孤诣的整治,青溪县终于恢复了平常。
天知道为了理清小小的青溪县,他耗了多少心力使出了多少手段,待他成功招安漕帮一些核心人员后,为了防止漕帮为匪作乱之事再度死灰复燃,徐景行另设河运监察司,定期审查相关账目,这才使得清溪县漕运畅通,百姓安居乐业。
当然,他这么用心,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得到,待他成功收整了青溪县漕帮问题后,他以治漕能臣之名,荣获朝廷嘉奖,升任越州府知府,从此将再度开启新的仕途篇章。
因治漕有功,接到调任升任越州府知府从青溪县离开之时,送行的百姓挤满了长街,徐景行望着渐渐远去的青溪县县城,心中则是在想自己为何突然得以升任,想着自己从前写过的《漕运改革策》,他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内阁大臣丘明泉丘公,想来,他此番升任与对方脱不了干系。
下了船便换乘官轿,徐景行倒是一路安稳的来到了越州府府衙。
府衙朱漆大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两侧石狮威严矗立,八名衙役持水火棍分列左右,见轿帘微动,早候在阶下的府丞立即上前拱手道:“下官越州府府丞何文焕,恭迎府尊大人。”
徐景行整了整冠带,目光扫过衙门前的景象,只见青石板地面纤尘不染,仪门两侧的抄手游廊下,各房书吏垂手而立,这般齐整气象,要比青溪县县衙威仪太多。
接风宴被设在府衙后花园的清风轩,八仙桌上摆着越州府特有的名菜,然而徐景行却是注意到有几道时令鲜蔬原材料时就是蔫巴的那种,想来他的突然到任,坏了有些人的好事。
“不曾想府尊大人如此年轻有为,”何府丞举杯笑道,“前任罗大人临走时特意交代,说府库账目都已......”
“不急。”徐景行轻轻搁下手中的筷子,淡然道:“本官初来乍到,明日先与各位同僚一一叙话,而后再做打算。”
席间,徐景行注意到钱粮师爷与刑名师爷频频交换眼色,而工房书办则始终低头不语,只顾夹菜干饭。
第二日一大早,徐景行便换上了便服,带着亲随于小六出了衙门前往四处查探情况,这一波即兴之举,倒也真让他发现了些东西,就比如城东漕运码头上,有几个苦力开口抱怨道:“今年斛面米又加了一成......”
“老哥,”于小六蹲下,状作无意的开口套话道:“听说新知府已经到任了,不知他可否能为我们做主?”
“呸!”老船工吐了口唾沫,叹道“大伙儿都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听说咱们这位徐大人乃是翰林出身,他怕是连算盘都不会打,怎么为我们做主?”
这话说得,让徐景行眉头紧锁,回衙后,他便开始调阅近三年的漕粮账册,直到太阳西斜之时,他指着其中一页问何府丞道:“去岁实收漕粮八万石,为何转运使衙门只收到五万石?”
何府丞闻言,并不慌忙,面色从容的答道:“回大人,其中两万石留作府县常平仓,余下一万石是......”
“是折色银两吧?”徐景行冷笑出声道:“那折银账簿可在你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