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容小小回宫,珍珑阁里发生的一切就已经传回了皇城,德宗被吓得脚一抬就往凤阳阁跑。
等容小小回到凤阳阁就看到德宗坐在上首,脸上五彩斑斓的黑色让容小小有些心虚。
“你还知道回来。”
德宗一拍檀木桌,两眼圆瞪,势必要让闺女在第一眼就明白他在愤怒。
容小小觉得她爹有点像炸毛的布偶猫,虽然对一个中年男人如此形容有些不伦不类,但她就是莫名的想笑。
德宗眼看着闺女的嘴角一抽一抽,最后慢慢开始上扬,眼睛瞪得更圆了。
“父皇,女儿知错了。”
眼看着再不出声,便宜爹就要瞪成斗鸡眼了,容小小决定,先服个软。
德宗哼哼,眨了眨瞪得酸涩的眼,才放缓了语气。
“你还知道认错,父皇还以为你什事不知呢。”
容小小上前拉住德宗的手,讨好的看着她爹,笑弯了一双凤眸。
德宗看着闺女的憨样,积攒的怒气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人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父女俩相似的眸子弯起,看着就喜人。
福禄和李富贵默默的退了出去,给父女俩留下相处的空间。
笑够了,德宗那老父亲的心又提起来了:“不是父皇说你,打人那事朕好不容易把苍陌忽悠过去了,你怎么还自己送上门了呢。”
容小小叹气:“父皇,你真以为苍陌被忽悠了么。”
德宗不在乎的说:“不管他有没有被忽悠,只要他没说继续追究,那就是成功了。”
容小小:突然发现她爹不仅活的明白,偶尔也还乐意活的糊涂。
“你这次去当着那些人的面漏了底,父皇估摸着那苍陌怕是猜到什么了,你这几天老实待在宫里别乱走,等着父皇把苍陌忽悠走的你再出去玩,知道么?”
德宗拍了拍闺女的小脑袋,不由感叹,儿女都是债啊。
容小小想反驳,想告诉德宗不用担心,苍陌待不久的,想说她能自己解决。
可看着德宗的脸到底还是没出声,只点了点小脑袋,又蹭了蹭德宗的手,像只没断奶的小猫,贪恋着手心的温暖。
德宗的神色越发柔和,胸腔上涌出一股豪气。
“小小,你放心,父皇一定把苍陌忽悠走了,绝不会让你有半点事!”
德宗豪气万丈,德宗信心十足,德宗……又去找大臣们开会了。
再次被召集的大臣们脸都黑了,长公主大闹珍珑搁,云宰相闭门思己过,最最重要的就是听说长公主和永苍国太子打起来了。
想到听闻此消息的时候,文武百官没有一个脸色是正常的,他们景元朝还能存活么?
是提早收拾东西跑路?还是誓死扞卫国家尊严?
这是个问题。
即便众人心里心思百转,听得宫里召见的旨意还是不得不匆忙收拾入了宫。
看着端坐在上位的德宗,百官心里五味杂陈。
说实话,在德宗手底下做事实在是舒服,上面的那位好忽悠,不理事,下面的人才能随意发挥,不用时刻担心伴君如伴虎。
但眼前长公主很明显得罪了永苍国太子,德宗的意思很明显要保长公主,不然也不会急匆匆把他们召集起来商议。
可目前的情况是能商议的吗?
永苍国国力比起景元朝,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要如何商议出结果让两方都满意。
头一次,百官对德宗的不知事生了埋怨,若是个了解当今形势的,如何会为了个女儿与大国为敌!
百官对德宗怨念不已,殊不知德宗对百官也早有怨怼。
一个个的号称朝中支柱,股肱重臣,平时对着他挑三拣四,这不好那不好的,一点子屁大的事能连着掺三天,不就是看他脾气好,性子大度,不许他们计较。
这回遇到硬茬子了,怎么一个个开始装聋作哑了。
哼,真以为他好脾气呢,不把事情给他解决了,他废了他们!
“事情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朕就不废话了,说说吧,怎么解决?”
德宗云淡风轻,朝臣苦涩难言。
说说?
怎么说?
如何说?
解决什么?
解决他们自己么!
“皇上!”
陈博康开口,想到如今闭门思过的云广瑄,恨的牙根都痒痒。
早知有今天这事,他就该想办法把禁足时间在延长些。
“怎么,爱卿有办法?”德宗来了精神,双眼发亮的盯着陈博康。
陈博康头皮一阵发麻,却又不得不开口。
为今之计,只有交出长公主才能解决,哪怕为此惹了德宗的不快也无妨。
他女儿入宫至今,还为德宗诞下一子,为这德宗也不会判他死刑。
“皇上,此事说到底是由长公主殿下引起,不如略施惩戒,想来永苍太子也不会揪着不放。”
德宗眼神瞬间变冷:“陈大夫,你好大的胆子。”
陈博康跪地争辩:“陛下,臣乃御史大夫,言官之首,本就有监察百官,劝谏陛下之责。”
“此事由长公主引起,永苍太子又岂是好糊弄之辈。”
“他不好糊弄,朕就好糊弄?”德宗大怒,咆哮道:“说到底都是无能之辈,危机时刻不想着化险为夷,就惦记着用个小姑娘赔罪。”
“就这点子能耐也好意思说是朕的股肱之臣,通通都是饭桶!”
“皇上,臣一心为国,我朝与永苍实力相差太多,若真起兵祸,恐有灭国之灾啊。”
陈博康叩首,字字句句都是真心。
国若真破了,他能有什么好下场,便是背了主求得活命,又哪有现在这般风光?
谁会重用一个破国之臣!
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劝说德宗将容小小交出来,正好也能借永苍的手除了她,以绝后患。
眼见陈博康带头,文臣也跪地恳求德宗交出长公主。
武官们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不赞成也不反对,保持中立。
德宗气的额头青筋暴起,手紧紧攥着,都想直接起身下去打死这些废物。
“皇上,兵祸不可起,三思啊。”
“三思?朕七八九思都有了,交出小小就是不行!”
德宗暴喝,怒不可遏:“要道歉是吧?要惩戒是吧?”
“好好好,朕去,子不教父之过,你们不是想让小小受罚么,来,都说说受什么罚,朕替她扛了!”
此话一出,武官也没办法保持中立,连忙跪地高呼。
“皇上不可啊。”
平北侯开口劝阻:“皇上乃真龙天子,万金之体,岂可受分毫损伤。”
众臣连声附和。
“那就你来。”德宗也没坚持,“你是小小的亲外祖,也能勉强代表,朕不挑!”
平北侯一噎,本来都打算留两滴眼泪表示自己关怀龙体,愣是让德宗一番话给撅的憋了回去。
众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愣愣的跪在原地不出声。
他们懵了德宗可没有,趁着众人愣神之际,连忙一锤子定音。
“既然尔等也说不出不好来,那就这么定了。”
“五日后永苍使者要来商量朝贡一事,大概会趁机发难,到时候就由平北侯顶上。”
“没事退了吧。”
不等众臣反应,德宗大跨步离开议事阁,步伐迈的虎虎生风,几乎是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
平北侯虎目圆瞪,身子一挣,活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议事阁顿时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