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领头的朱红色大帐内。
层层叠叠的薄纱挡住了外面想要窥视的视线,朱彦泽斜躺在矮榻上,目露悠然的看向对面。
“来了干嘛不进去?在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对面,朱彦瑞同样懒懒的斜靠着矮塌,手里拿着一个果子上下的抛着,目光在朱彦泽脸上梭巡。
“怎么,生气了?”
朱彦泽眸光一下就暗了,当着朱泽瑞的面。他也懒得再装,目光一瞬间变得暗沉,面色也黑的吓人。
“到底是他的种,行事做法一样的让人恶心。”
朱彦瑞知道他说的是谁,对于此只能暗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血缘可真是奇妙的东西。”朱彦瑞感叹道,“明明你都已经那样打压她们了,可结果呢,她们怎么就不能顺着你的意思,非得往恶路上跑呢。”
这话朱彦泽也不知道,按理来说,朱薇蝉和朱薇蝶应该在他的强势下变得懦弱,善于讨好他人。
可结果呢,在他面前倒还可以,懂得自己的位置,可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她们两个人就能嚣张跋扈的让所有人跪在她们脚下。
今日,当他看到朱薇蝶的挑衅时,朱彦泽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杀意浮现在他的眼底,他只能低垂着眸子不让人看见。
“你说,当时留下她们,是不是错了?”
朱彦泽的话轻飘飘的,却像是提重锤砸在了朱彦瑞的胸口。
他有多久没看到这人迷茫的模样了,仔细想想,竟然还有些怀念了。
朱彦瑞放松身体,任凭上半身随意的倒在矮塌上,随后将手覆盖在眼睛上。
“谁知道呢,至少当时,是不后悔的。”
两人的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
那癫狂的女人拿着药物逼着他们吃下去,嘴里吐出的话犹如毒蛇口中的毒液,一遍遍的腐蚀着他们的身体。
疼痛,黏腻,令人作呕。
“吃,赶紧给我吃下去。”
“乖,吃下去就没事了。”
“快吃,要不然就让人鞭笞你们。”
那时的天空对他们来说都是灰色的,他们是被父皇送来的筹码,为了让自己活下去,父皇可以舍弃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被送去的时候,他们有八人,可等女人死的时候,他们也就只剩下两人。
他们离开女人的宫殿,本以为得到了救赎,可前方却是更大的深渊。
而这一次,深渊的制造者是他们的父皇。
为了自己的命,他们被一次次的割去背部的肉,人前还要忍着痛苦强颜欢笑,与带给他们痛苦的人扮演父慈子爱。
白日,他们是千金万贵的皇子;晚上,他们是父皇任意取用的药奴。
皇宫对于他们来说是囚笼,是地狱,是深渊,却唯独不是家。
大臣们看不到他们的痛苦,他们看到的只有上位者想要让他们看到的东西,允许皇子们成年还在皇宫居住,因为不想和他们离得远,生了嫌隙。
多么让人感动的皇室情啊,却不知道他们拼了命的想要逃离那噬人的囚笼。
朱彦泽突然起身,来到朱彦瑞身边,将他整个人掀翻了过去,随后动作快速的扒下他的上衣。
朱彦瑞被掀的突然,不满的“喂”了一声。
朱彦泽充耳不闻,只用手在他的后背上摸寻,直到在那斑驳不堪的后背上摸到了长方形的伤疤。
伤疤一层叠着一层,那长方形的伤疤上自然也叠着别的伤疤。
朱彦泽细细的描绘着伤疤的轮廓,那是他们奋力一搏的证明,也是他们重获新生的荣耀。
“喂。”
朱彦瑞被朱彦泽弄的有些痒,不满的喊了一声。
“别动。”朱彦泽按住朱彦瑞挣扎的身体,“我现在需要安抚。”
朱彦瑞:。。。。。
你特么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
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他的一世英名还得要呢。
只感觉朱彦瑞停下的挣扎,微僵的身板,朱彦泽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啪。”
清脆的皮肉接触声,疼的朱彦瑞倒吸了一口冷气。
朱彦泽轻嗤一声,回到自己的矮塌上:“再乱想,那就不是一巴掌了。”
朱彦瑞起身嘟嘟嚷嚷的穿好衣服。
“真是的,小时候多可爱啊,天天哥哥长哥哥短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朱彦泽黑着脸,阴恻恻的开口道:“你在乱说,信不信我给你踢出去。”
朱彦瑞才不怕呢,目光调笑的看着朱彦泽。
“怎么,你不记得了,我可到现在还记得有个小不点半夜还得爬到我那去,说自己怕黑,要哥哥哄呢。”
朱彦泽:……
“朱彦瑞,你想死是不是?”
完了,逗过头了。
朱彦瑞立刻正襟危坐,面容严肃。
朱彦泽冷哼一声 ,放过了他。
微风轻轻拂过,薄纱被吹的裂开一条小缝,轻柔的吹拂过朱彦瑞的后背,又缓缓的从朱彦泽的面孔拂过,就好像在告诉他们,疼痛已经过去,地狱也早就关上了门扉。
“哥。”
朱彦泽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别抛下我。”
朱彦瑞一怔,随后放柔了目光,眼底笑意晕开。
“胡说什么呢。”
“哥。”
那痛苦的嘶喊牢牢地抓住了朱彦瑞快要崩溃的神智,满是血色的目光中,一个身穿朱红色衣袍的人将一个瘦削的身影按在地上,手中挥舞着短鞭,就要对着身影的头部抽下去。
那短鞭上密密麻麻的短刺看着就让人心惊,朱彦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快速的撑起自己满是伤口的身体,狠狠的向着朱红色的人影撞了过去。
朱红色人影被撞的翻滚了下去,朱彦瑞将那瘦削的人牢牢地护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哥,我怕。”
怀里的人在颤抖,朱彦瑞轻声安抚道:“不怕,很快就好了。”
朱红色的身影站起身,嘴角鲜血不住的往外冒。
“小畜生,你敢弑父!”
短鞭毫不留情的击打在朱彦瑞的后背上,那本就缺了一块肉的伤口被鞭打的更加鲜血淋淋。
朱彦瑞却感觉不到痛一般,双手捂住怀中人的耳朵,身躯动也未动。
“父皇,儿臣不知您在说什么?那肉不是您自己吃下的吗?”
血色弥漫了朱彦瑞的双眸,可他的目光却好似解放了一般。
弟弟,别怕,哥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