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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建成刚把躺椅展开,屁股还没沾着,听到白苏苏这段话。

乍一听,白建成动作停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看着她,似是在琢磨她话的可信度。

这个乖巧的女儿,这两天一直跟他作对,刷新了他对她的了解。

他都跟容衍沟通过了,白苏苏如果不愿意回去,容衍会以未婚夫名义把人强制带走,他也顺道一块回去。

现在,白苏苏说愿意带他回去。

白建成随即就反应过来,他的女儿在给他下套呢。

只见他缓缓靠回躺椅,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思考,又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的涌动。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语气轻松:“怎么想明白的?”

白苏苏当然能觉察出他隐藏的情绪,反而正大光明地坦白:“回到汉京城,我不会去沉家,我卡里有点积蓄,租个不错的房子,您既然有现成的身份,那就用吧,什么都不要想,这样我们都可以好好的。”

白建成不悦地斜着瞧她:“看来你还是没想明白。没事儿,孩子大了我管不住了,那就让你的未婚夫来管你吧。”

“随您,快要离开了,我去跟同学说一声。”白苏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出去。

白建成起身,步履蹒跚走到旁边的卧室。

窗口敞着,床上用品整齐摆放。

他从老式衣柜里取出一个蛇皮袋子,往里装了几件衣服,还把整理好的茶杯套件连同盒子一并塞进去。

最后他检查了口袋里的证件,用手机拨了个电话。

“阿衍,她不听我的话,我先走,你今晚上就过来把人接走。至于其他的,我们到了汉京再说。”

说完,他听到答复,把电话塞裤袋里。

蛇皮袋扛上肩膀,跻身进了房子与土墙之间的空隙里,短短一段距离,身上擦满了黄土。

这条小道直接越过了马小玉家,直接通往马小玉家后方的田里。

高高低低的玉米杆子林立,他穿进去,只能听到风声擦着玉米叶子的窸窣声……

今天,马家饭桌上,人全部到齐了。

马小强媳妇也来了,正抱着孩子喂饭。

其他人没有动筷子的。

面前一堆饭菜,都是马小玉做的,吴央打的下手。

香喷喷的,吴央几次都想夹一块尝尝,她歪着脑袋瞅了瞅坐在身边的白苏苏,又看看白苏苏隔壁的马小玉。

马小玉见不得朋友饿肚子,手一挥:“都等什么呢?开动吧。”

“我看,谁敢动?”马道远沉沉喊了声。

吴央的指头刚碰到筷子,又赶紧缩回来。

“爸,咱们该说啥说啥,你让我的朋友们先吃吧。”

马妈妈说:“小玉,听听你爸说什么再吃也不迟。”

马小玉撇了下嘴,还能说什么,除了说那块地就是说钱。

马道远扫视一圈,说:“那块地现在被封了,你哥没有工作,这些都是你的过错,你还有脸提吃饭。”

这种话,马小玉听多了,早已习惯,没觉得什么不舒服,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呗。

白苏苏却开口道:“马叔叔,本来你们家事我不想说,但是那块地本来就是我父亲名下的,他暂时让小玉哥哥租用,随时有收回的权利。现在那块地有争议,小玉哥哥的生计确实成了问题,但是这跟小玉有什么关系?难道她拿了肾出去,这块地就保住了?”

马道远努了努嘴,很不满地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没说话。

白苏苏眼底一片平静,父亲诈死重现、还是个杀人凶手,这件事她都接受了,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原先她只是知道马家重男轻女,这将近半个多月住在马家,她对那些偏心的话和行径早就忍不了了!

反正快要离开了,索性一口气说了。

“话又说回来了,那块地是我父亲的,他不在了,如果我想要继承的话,那是不是你们就得听我的?”

她淡然的目光落在马小强脸上。

马小强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当即赔着笑脸讨好:“白小姐,还真是这么个事儿,如果你愿意以白叔叔女儿的名义去村委说明情况,说不定他们就会撤了封令,我就可以继续经营蔬菜大棚。”

白苏苏问:“我有什么好处?以往也是免费租赁,我也不在乎那点钱。”

马小强笑容凝滞,话在前面跑,思维在后面跟不上趟,现在抓耳挠腮的,除了租赁费,他确实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好处给到白苏苏。

“没事,你慢慢想。”白苏苏说,转头又对马道远夫妇提醒道,“对了,明天我和吴央就要走了,小玉在家休养得也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走。”

闻言,马小玉眼里冒光,看着父母,双手不自觉握紧。

马道远看上去不太高兴,说:“那块地的事说到底,你们再走。”

“你们没有权利决定我们的去留,如果执意这样的话,路警官随时来拜访,而且,我爸爸也在来接我的路上。”吴央插进来一句话。

白苏苏适当表达羡慕:“吴央,你爸爸是汉京的知名律师,他的行踪多少人看着,还能抽空来专程接你,真的好羡慕你有个好爸爸。”

吴央被说的脸颊微红,微微低下眉眼,嘴角悄然翘起。

马妈妈打圆场道:“你们在我们家住的时间也不短,早都成一家人了,我和她爸怎么会拦着你们回学校呢,只是那块地还得需要白小姐操操心。”

白苏苏拿起筷子:“会的,等我回去找到地契,会跟你们联系的,只要小玉好好的,什么都好说。”

马小玉侧脸看着她,泪眼盈盈。

前段时间,她还因为那五千块钱跟白苏苏置气,声称跟她绝交,她太不是东西了!人家白苏苏知道她家有困难,二话没说把钱转过来,就算没有告诉她,她也不应该生气,太不应该了!

“苏苏……谢谢你……”

马小玉抹了抹眼角,不好意思地说。

白苏苏问:“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可以!我看谁敢阻拦你们吃饭!”马小强狗腿子地附和一声,惹得他媳妇不满地瞧了他一眼。

吃完饭,白苏苏和吴央才从马小玉口中得知,马善行的儿子现在重症监护室,病入膏肓,机体已经负荷不起换肾手术的损耗。所以马道远心里有气,无处可撒。

兄弟俩的感情,多少受了影响。

而白苏苏三人则把心放肚子里了。

马小玉乐呵呵道:“我这颗肾,可算保住了。”

白苏苏回跛脚老头家,吴央两人非要送她去。

推开大铁门,漆黑一片。

白苏苏当即发觉不对劲,打开院子的灯,各个屋子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变化。

不对……客厅门口茶桌上的那套茶具,不见了。

“怎么了?苏苏。”马小玉问。

白苏苏没有回答她,站在院子里,脑袋里把已知信息捋了一遍,拿出手机,拨了号出去。

“闻叔叔,帮我查一个人,段宝生,他应该是今天下午五点往后从马家村出发,到县城坐车,去汉京城。”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如果查到他的行踪,务必阻拦他离开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