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市 传启公司大楼 9楼会议室
最后一个进门的施意心合上了会议室的大门，走到会议桌旁坐了下来。
坐在主位上的罗军神色不明的看了看她，又看了一圈坐在下方的其他主播们。
“刚才有哪些人在直播间里发言了？站起来。”
包括施意心在内的几十个主播又一次集体站了起来。
罗军一个个看了过去，刘芸，张青青，沈佳，孙立，周悦......施意心。
他向身边的助理看了过去，助理对着他点了点头。——这些人数和刚才在程悠悠直播间里发言的人数一致。
带货一部目前总共有140个主播，现在站起来的就已经达到了97人。
罗军的脸色凝重了起来，他盯着这些站着的主播们陷入了思考。
“沈佳，”他突然点名了其中一个女主播，后者在听到她的名字被第一个叫出来之后，脸色顿时苍白了许多，“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任何想法都可以。”罗军又补充了一句，然后靠在座椅上，视线紧紧盯着沈佳，等着她的回答。
“我的想法......”沈佳的脸色越来越紧张，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了程悠悠的脸和系统的红色提示框，想到这里她努力定下了神，组织起语言回答。
“我觉得这个主播很有亲和力，直播间的观众也很有意思，如果我是一个普通观众，我会选择留下来看她直播。”
沈佳没有回答为什么她会在直播间里发言，而是避重就轻的提出了她的观点。
罗军果然没有再问下去，他只是盯着沈佳又看了几秒，然后随手指了另一个主播，“孙立。”
“我和沈佳的看法一致，我觉得这个直播间里的氛围很好，可以起到帮助主播吸粉的效果。”
“张青青。”
“我也觉得主播有亲和力。”
..........
“周悦。”
“我和大家的看法一样，直播间里的氛围很好，可以吸引路人留下围观，再加上主播本身的亲和力，粉丝数增加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施意心。”
“我赞同大家的看法，主播让我觉得很有亲切感，直播间里观众们的发言也很有意思，路人转粉很正常。”
罗军听完后反而皱起了眉，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几分钟，然后突然转头问坐在他左边的一个男主播。
“徐凯，你觉得呢？”
徐凯是带货一部的销冠，罗军想听听他的意见，以他的眼光来看，程悠悠这个主播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刚才这些人说的亲和力。
“我没有觉得这个主播有亲和力，我只觉得她的专业度不行。作为一个带货主播，在直播间里只会和观众互动，反而放弃了带货主播真正的基本盘，不过是在自取灭亡。”徐凯脸上露出了轻视的神色，然后他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且这次直播间里的观众也不是她自己引流进来的吧，就算现在直播间里氛围好有什么用，这些观众又能坚持多久？”
徐凯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了他对程悠悠的看法。
“她完全不适合做带货主播。”
罗军在一旁听完徐凯的意见后，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点名，“杜学。”
“我也觉得这个主播没有什么亲和力，但是也不至于像徐凯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杜学先是否定了亲和力一说，但是紧接着他也否定了徐凯的评价。
“这些观众是商家引流进来的没错，但是在他们下完单之后，还能选择继续留在直播间里和主播进行互动，说明这个主播本身也有吸引到他们的地方。”
“我仔细观察过这个主播的行为，她对带货话术这一块确实不是很精通，但是她对和观众之间的互动把控的很好。”
“我就问你一句，徐凯，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让这些原本各自为政的观众都融合在一起，相互随意开玩笑？”
徐凯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愣了一下，他张开口想反驳，但是最后又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杜学看着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你觉得她专业度不够，我觉得你留不住观众。你的直播间里，如果不是靠着黄怡帮你留住了观众，你自己觉得你能有多少观众，听你所谓的专业度去下单？”
徐凯脸色难看，差点就要拍桌而起，被罗军一个眼神警告，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够了。”罗军又警告的看了一眼杜学，“我不是让你们两个过来吵架的。”
杜学也闭上了嘴。
罗军紧接着又点名了苏昕昕。
“我赞同杜学的看法，而且我觉得她比黄怡做的更好。”苏昕昕简单用了一句话总结。
黄怡站在那里假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
罗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点名剩下的人。
所有主播发言完毕之后，罗军正准备说话，突然听到会议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唐茜？”看到来人，罗军露出了一副意外的表情。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带货二部的总负责人唐茜。
她的身后还跟着琳达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主播。
“你们来干什么？”罗军的脸色沉了下去，此时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开会啊。”
唐茜笑嘻嘻的带着身后的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走进来之后才假装刚刚看到会议室里，这些正站着的主播们。
她绕着这群站着的主播们转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现在一部突然开始流行起罚站了吗？你们都站着干什么？”
然后她又转过头，笑着对身后的琳达说，“幸亏你上周已经转了过来，我们二部可没有这种惩罚。”
罗军抬起一只手示意站着的这些主播都坐下，然后才把头再次转向已经在会议室里找到位置坐下的三人，“我没有收到你们要来开会的通知。”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看，现在通知不就来了吗？”唐茜依然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罗军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接通了电话，“喂，老板。”
整个接电话的过程中，罗军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只是一脸平静的听着。
直到最后才终于说了句，“我明白了，老板。”
罗军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才抬起头看向底下的主播们。
“接下来针对星海的计划就由一部和二部共同完成。”
会议室里，听到罗军这句话的带货一部主播们面面相觑。
带货二部也加入了这个计划？那他们现在的工作是要重新分配了吗？
罗军停顿了几秒，又把头转向了唐茜，“在我们两个部门正式开始合作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下唐总。”
“可以啊，你随便问。”唐茜听完后欣然同意，反正回不回答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罗军看了她一眼，神色不明，“你们部门主播在看完程悠悠的直播后，都有什么想法？”
唐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她倒是没想到罗军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她有想过罗军可能会问一些什么问题，比如问她为什么昨天晚上提前发动了对星海的进攻，比如问跟在她身后的陌生男主播是谁，比如问她是怎么说服的老板，比如问她一部的叛徒是谁......
唯独没有想到罗军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唐茜的脸色收敛了起来，她斟酌一会儿才回答，“我们部门超过一半的主播都认为她有亲和力，直播间氛围好，所以能快速涨粉。另一半的主播认为她没有带货能力，虚有图表。”
又是亲和力和氛围好这两个抽象的概念。
罗军现在觉得这个情况有些棘手，他对着回答完之后看过来的唐茜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麻烦的一件事情。”唐茜也觉得有点头大。
她下午也看了这个程悠悠的直播，但是完全没有看出来她有哪一点的亲和力。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还有他们二部的销冠，也信誓旦旦的说这个主播有亲和力，她差点以为这群人在集体敷衍她。
现在看来，一部的情况也是一样。
完全分析不出来这个主播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潜力能成为一个大主播。
这种没办法分析具体优势和劣势的主播，就算是他们传启也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他们星海的主播知不知道。
唐茜假装不经意的看了看身边坐着的陈昊，发现这个刚从星海转过来的主播脸上全是冷漠，仿佛没有听到这个曾经和他关系很好的同事名字。
此时的陈昊其实内心特别紧张，尤其是发现唐茜在不断打量他的时候，但是他时刻记得李然提醒他的话。
“在传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板起一张脸。”
云市 星海公司
杜图和赵丽已经回到了公司，正在听李然把这周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告诉他们。
“传启，兴光，环能，宝圣，新言，呈齐这六家带货公司又再度进行了合作，以传启为首，准备发动新一轮对我们星海的进攻。”
“带货公司则以枝枝零食为首，也开展了针对我们星海的限制。”
“......”
“陈昊已经去传启了，他会定期把消息传回来。”
李然说完后就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开始喝水。
赵丽略过了其他问题，先提出了一个让她觉得很困惑的问题，“陈昊去做卧底了？他这个性格真的能做卧底吗？”
“不能也没办法了，谁让传启的周悦联系吴非飞的时候，吴非飞直接把电话给人挂了呢。”李然把水杯放下后双手一摊，反正有卧底总比没有卧底的好吧。
“传启那么努力的把梯子递过来，我们不接也太对不起他们了。”
大不了等陈昊被发现了以后，再让他回星海呗。
赵丽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一起看向杜图。
“带货问题不大，这次我会让几个兄弟们帮忙，就算云市大部分的供应商都不供货给我们，也没有关系。”
杜图轻描淡写的先把这个问题划掉，然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进攻不过就是几个手段，水军，差评，直播pK，抹黑我们。”
“这次传启为什么会选择又一次带头全力进攻我们，只有一个原因了，”
杜图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看了眼赵丽，赵丽此时的脸色又变得焦虑了起来。
“程悠悠。”杜图收回了视线，说出了最后三个字。
李然是目前这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个不了解程悠悠的人。
他看了看左边赵丽焦虑的脸色，又看了看右边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的杜图，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那还是按照原计划让程悠悠下周先跟着吴非飞的直播间当助播吗？”
“不，”杜图出人意料的反对了这件事，他脸色凝重，最后还是说出了他的决定，“直接让她今天晚上就上场。”
“我反对，”赵丽提出了异议。
“我们一开始说好的，是让悠悠先跟着吴非飞做半个月的助播，让她多看多听多学。”
“半个月后，再让陈昊跟着她的直播间当助播。”
“虽然陈昊现在是去当卧底了，但是半个月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就算他没有回来，也可以让吴非飞......”
杜图打断了赵丽的话，“当时程悠悠的粉丝数是多少？现在她的粉丝数是多少？你让一个2万粉丝数的主播去当别人直播间的助播，就算她愿意，她的粉丝们愿意吗？”
“而且现在传启公司已经回过了神，他们的这些动作就是证据，他们不会再放任程悠悠继续成长下去了。”
“她注定不可能再和我们原计划的一样，去当吴非飞的助播。”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让她直接上阵？”
“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今天晚上她真的遇到了传启公司的大主播，在直播过程中被对方碾压，她的这些粉丝们因为失望于她的渺小，而纷纷放弃了她，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既然以后她的粉丝们也可能会出现这种大规模取关的行为，那今天的直播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趁着现在传启公司刚刚开始进攻，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打碎重组，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赵丽叹了口气，她被说服了，“你说的没错。”
然后她又提出了一个新观点。——这个观点是今天回云市的路上，程悠悠无意间提醒她的。
“悠悠这些粉丝们的行为模式很奇怪，但是很统一，好像每个人都对她的容忍程度特别高，悠悠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正好也可以借着这次机会，来看看他们对悠悠的容忍程度是真的高还是假的高。”
赵丽现在也很纠结，既想用以往带货主播和粉丝的关系，来衡量程悠悠和她的粉丝们，又觉得好像无法完全套用在他们身上。
杜图看了赵丽一眼，没有反对这个观点，转而提醒她去通知程悠悠参加今天晚上的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