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布鲁斯韦恩对自己的外貌很有自知之明，几乎是在我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便挑眉接过我的话，“你是说媒体？还是网络论坛？”
看来他平时也没少上网。
我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哽了一下，“总不能是黑门监狱的罪犯吧？”
不过犯罪巷倒确实有不少人也在谈论布鲁斯韦恩，只是他们的话题更多聚焦在他的钱上，而不是外貌。
“那么你呢？「公主殿下」？”他用调侃的语气反问。
“我可不是「公主」。”我眯起眼睛看向他，“至少我的外在第一形象是「韦恩总裁」，而不是「花花公子」。”
布鲁斯韦恩轻哼一声，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放缓，语气也沉了下来，“所以你同时经营总裁和雪鸮两个身份。”
他这一变化放大了脸上的锋芒，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变成了伺机而动的猎手。
两者之间的参差肯定可以把想绑架他的人打个措手不及。
不错的演技。
我这么想着，磨磨蹭蹭地叉起最后一点松饼，“……我的情况和你不太一样。”
我这么说着就止住了话题，没有给出后文。
于是布鲁斯韦恩不高兴地压低眉毛。
我无辜回望。
确实不一样嘛，雪鸮有一堆小弟可以使唤，蝙蝠侠可没有。
但这话我不能说，毕竟我现在的人设是哥谭义警雪鸮侠。
潘尼沃斯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我俩大眼瞪小眼的画面。
“我竟然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流行玩瞪眼游戏。”老管家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打断了我们的僵持，“游戏该结束了，少爷，小姐。”
在他的身后飘来诱人的肉香。
好耶，吃晚饭！
2.
来到餐厅，我主动坐在了客位。但奇怪的是，布鲁斯韦恩并没有坐上主位。
我疑惑看向他，他只是眨眨眼，像刚刚我做的那样无辜看回来。
好吧，幼稚小气的家伙。
3.
作为成年人，我们都深知维持关系体面的良好应对方法。
如果一方展现了终止话题的意向，那就应该自觉换一个话题。
布鲁斯韦恩问起了小托马斯韦恩。
“你很在意我的长相，你的弟弟和我长得很像？”说话时，他正垂眼切着盘子里的牛排，额前的头发打下阴影，笼盖了他一半的眉眼。
从这个角度看，他几乎和夜枭一模一样。
我的指尖划过餐刀的刀背，将语气刻意放缓，“很像，像到我刚来到这里时，差点把大屏幕上的你看成他。”
但是气质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身为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夜枭比他更加阴郁，更加疯狂。
“不过你比他可爱多了。”我用一种刻意恶心人的语气说道。
布鲁斯韦恩听出来了我这句话语气里的故意成分，表情变得微妙。
但他很快从我这句话里提取出了有用信息，“看来小托马斯先生和我性格不同。”
我点点头，不再顺着往下说。
话题便顺其自然地又换了一个。
4.
布鲁斯韦恩：“你主动找上我，应该是想找到回去的方法。”
“是的。”虽然我想回的不是那个同样有着哥谭的城市，“但在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前提下，我对怎么回去毫无头绪。”
我将餐叉餐刀搁在只剩下酱汁的盘子上，发出细小的清脆声响，“所以我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之后，决定向他、向你寻求帮助。”
“但您怎么能确定，这个世界的蝙蝠侠一定是韦恩呢？”潘尼沃斯问道。
“噢，这个世界还有几家企业能支撑得起蝙蝠侠的装备？”蝙蝠侠就算不是韦恩，也一定和韦恩有关。
“或许还会是卢瑟？”布鲁斯韦恩挑眉道。
卢瑟那张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当然，如果他也是哥谭贵族并且热爱极限运动的话。况且，我就算赌错了也没有损失。”
我不存在身份危机，无论在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
“平行世界……我一直以为它只是科幻作品虚构出来的。”潘尼沃斯感叹道。
“科幻……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用仪器检查一下。”布鲁斯韦恩提议，“或许我们可以用科技检测出什么奇怪的能量或信息。”
检测什么？检测我吗？
我对此十动然拒：“不了，我想过去了这么久，就算是有什么能量应该也耗散没了。”
“但可以试一下……你在抗拒，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知道这种全方位的检测可不是拿个扫描枪在身上挥两下就能解决的。
它意味着需要躺进一个仪器腔体的内部，里面的人将什么都看不到，仪器的内部噪声会遮蔽外界的声音。
这意味着五感的丧失，这意味着局势脱离掌控。
没有人会在自己领地外的地方主动躺进去。
至少我不会。
我双臂环胸，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我讨厌做检查。”
我看出来他没信，潘尼沃斯也是。但没事，只要我不说，就算今天上帝来了我也是讨厌做检测。
“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有效的办法。”
“它大概率不会是「有效的方法」。”
“难道你有其它高见？”
“没有，但总会有的。”
“不行。你就不担心再也回不去了吗？”他反问道。
“不会的。”我笃定地说着我自己都不信的话。
“那我换个角度。”布鲁斯站起来，俯视着我，“如果你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呢？我们不能保证后续还会不会有更多世界的人来到这里。”
“那你应该拿着你的仪器去检测我出现的地方，「空间」才有可能成为「门」，王子殿下。人不能。”
“我检测过了。”他语气生硬。
“没检测出来对吗？那在我身上就更不可能检测出什么了。”
“我说过了，你无法确认这一点！”
“请等一下，两位。”潘尼沃斯用餐盘敲击桌面，让我们的视线从彼此的脸上挪开，“我想无论是哪个世界的餐桌礼仪，应该都没有吵架这一条。”
布鲁斯韦恩深吸一口气，坐回了餐椅上，“我们已经没有在用餐了，阿福。”他的语气缓和不少。
我这才发现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起来了。
情绪冷却下来后，我立刻开始复盘我的话。
他说的对，谁也不能预料到会不会有下一个「访客」。
……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随时保持警惕的世界了，雪鸮。
你在这里很安全，你可以让自己去做一个小小的检查。
蝙蝠侠是可以信任的。
我有些烦闷地揉了一下头发，准备开口说点什么。
“滴滴——”一道尖锐的提示音突然在布鲁斯韦恩身上响起。
布鲁斯韦恩皱着眉掏出怀里的机器，扫了两眼后便站起来。
我本来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收了回去，“蝙蝠侠要出动了？”
他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回来再聊”，便大步离开了餐厅。
我猜他这是在警告我不要跑。
好的好的，晚点再聊。
我这么想着，抬头对上了潘尼沃斯的视线。
他眼里含着一种奇怪的情绪，我无法理解，但它让我难以直视。
自从我来到庄园后，我一直试图避免和他眼神接触，就是不想看到他的这个眼神。
我干巴巴地说：“我去看电影了。”随后飞速逃离了餐厅。
我的背影看起来一定狼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