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格雷森蹲在蝙蝠洞的角落阴暗地啃着他的夜宵。
——即便是甜美的曲奇饼干也没能让他的表情鲜活起来。
“可恶的蝙蝠侠，可恶的雪鸮，仗着自己是大人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我夜翼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芭芭拉角色扮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迪克塞了一嘴的饼干。
“吃你的吧，我正气着呢。”迪克把饼干咬得嘎吱嘎吱响，“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这么大的事情唯独瞒着我？”
“还有你！可恶的芭布斯！你居然也瞒着我！”迪克做出凶狠的表情瞪着他身侧的叛徒，“要不是杰森态度奇怪被我发现端倪，我是不是要等到事情结束了才有知情权？”
芭芭拉大呼冤枉，“哪有！我也没比你早知道多久！”
迪克眯起眼睛狐疑道：“真的？”
芭芭拉一把捞走他盘子里的曲奇，一个后空翻跳上蝙蝠洞的高层，“嘿嘿，骗你的！”
“你！芭芭拉戈登！”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眼看着迪克作势要追上来，芭芭拉手一挥，将曲奇丢了回去，“心情好点没？”
“……这就是你安慰人的方式啊？”迪克无语地接住曲奇塞进嘴里，“真是贴心。”
但不得不说，芭芭拉这么一打岔，他确实没有那么生气了。
毕竟迪克生气的对象压根不是布鲁斯和玛莎，而是他自己。
在回到了蝙蝠洞后，迪克查到了有关于他的真相。
迪克的祖先是猫头鹰法庭的利爪，哈利马戏团是猫头鹰法庭培养利爪的少年宫。
而他，迪克格雷森是一名实打实的利爪预备役。
如果蝙蝠侠那晚没有出现在哈利马戏团，布鲁斯没有把他从马戏团带走，那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活死人利爪了。
他嘴里那颗带着猫头鹰图形的牙齿就是证明。
所以迪克格雷森气的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夜翼不够可靠，那么蝙蝠侠不会在得知这一事实后选择推开他、保护他。
如果被证实为利爪预备役的是雪鸮，被发现祖先是反派的是玛莎韦恩，蝙蝠侠绝对不会选择推开她，而是和她并肩作战……
“因为在蝙蝠侠试图推开雪鸮之前，她就会自己调查到真相。”芭芭拉犀利地指出了他逻辑中的漏洞，“要是真有这事，你觉得他俩谁能瞒得住对方吗？”
迪克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又被打断了。
“……总之！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迪克蹦起来高声宣布，“下一次我一定也能在他们试图瞒着我之前自己查清楚。”
“对嘛。”芭芭拉笑了起来，“这才是我认识的理查德格雷森。”
——
然而很快，迪克的怒气又涌了上来。
这次不是对着他自己了。
这两个家伙不要命了吗！
先看左边这个，连着几天没有合眼，刚刚才从敌人的陷阱里逃出来，中了致幻类的毒素，一个小时前还掉进了冰冷的地下河来了个痛快冬泳。
而右边这个刚从另一个大陆出完外勤，落地第一件事是马不停蹄地赶到敌人陷阱里救人，回来后光是刀伤就缝了十几针。
他们认为自己是氪星人吗？
“恕我直言，两位主人。”阿尔弗雷德端着牛奶出现了，“猫头鹰法庭既没有发现蝙蝠侠的真实身份，还损失了大量战力，现在正是养精蓄锐的好时机不是吗？”
“猫头鹰法庭不会因为这点战力损失就停手。”玛莎说话时正在整理有关猫头鹰法庭的情报——不仅有这个世界的，还有她自己的世界的情报。
布鲁斯则是在汇总他在迷宫中获取的信息，接话道：“更何况他们这次丢了面子。”
迪克知道他们话外的意思——这种「烂贵族」最好面子。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迪克和芭芭拉，“或许两位小主人愿意负担一下这两杯热牛奶？”
至于杰森？
这个身高还没雪鸮的剑长的小孩早就被赶去睡觉了。
然而迪克和芭芭拉也婉拒了管家的休息暗示。
他们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被当作「被保护者」。既然蝙蝠侠和雪鸮守在蝙蝠洞随时准备出击，那么夜翼和烛鸟也是如此。
——
按两位成年人的计划，等到利爪们带着定位器集体在另一个位置停留时，那个位置极大概率就是猫头鹰法庭的总部。
在那时，义警们会带着足够的武装，将猫头鹰总部一举拿下。
可当他们抵达那个地点——一个名叫海港大屋的废弃宅邸时，只看到了满桌的尸体。
头戴着猫头鹰面具的人们绕着豪华的餐桌端坐着，他们的身前的酒杯里盛满了暗红的酒液，似乎上一秒还在把酒言欢，下一秒就没了气息。
迪克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他按上每一个人的脖颈，试图找到一点跳动的痕迹。
——但很遗憾，他只摸到了一片死寂。
四人在宅邸里分散开来，却只在房间的地面上找到了闪着红光的定位器。
烛鸟伸手摘下一具尸体头上的猫头鹰面具，是一位满脸皱褶的老人。
迪克记得他的脸，哥谭的老贵族之一。他曾在去年的一个拍卖会上以一个惊人的价格买了一幅画风抽象的「大师级」画作。
蝙蝠侠也摘下一个，一个年轻的女人，同样是贵族成员。
“猫头鹰法庭的成员。”雪鸮低声道：“这些都是猫头鹰的贵族。”
可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发现了雪鸮留在利爪身上的定位器，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答案很明显。
发现了定位器的人杀了这群猫头鹰贵族。
是内斗？还是夺权？
他们带着满腹疑惑，在今天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
无论是内斗还是夺权，猫头鹰法庭的新首领没有继续针对玛莎韦恩。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猫头鹰法庭都没再出现过。
而利爪的存在也似乎随着法庭销声匿迹，只剩下地下巨大的迷宫和海港大屋里的尸体提醒着他们这件事还没结束。
市长的竞选并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影响，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数位竞选人在竞选演讲里对这个杀死了多个贵族的杀人凶手发表了看法，其中也包括风头正盛的林肯马奇。
这段时间迪克一直留在哥谭——为了猫头鹰法庭的事件，迪克向学校申请了一个哥谭大学的交换项目。
他没有住校，每天往返于学校和韦恩庄园。
每当他抬起头朝街道上望去时，他就会看到写着林肯马奇竞选语的大海报在道路旁飞扬。
海报印着林肯马奇自信微笑的写真照。
照片上，在他黑色西装的胸前，一枚胸针反射出粉紫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