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时间和距离上的矛盾太过蹊跷,这完全不符合常理!”玄清说着,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神色凝重,似乎在思索着答案。
宁景轩和安儿对视一眼,都静静站在一旁,未敢再多言语。
安儿刚听了玄清、宁景轩二人的对话,她自然知道,为何萧启能突然出现在军中。但她却面色不显,和宁景轩一起静静地等待着玄清下一步指示。
片刻后,玄清停下了脚步,沉声说道:“有没有可能,原先在京城的萧启并非萧启?”说罢,他转过身,目光停在安儿脸上。
安儿心中一凛,却依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
宁景轩随着玄清目光看向安儿,瞬间会意,开口道:“师父的意思是,有人易容成萧启,在京城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萧启则悄悄赶去边境?”
玄清微微点头,眼神深邃,“不无可能!萧启此人谋算过人,极有可能使出这般金蝉脱壳之计。如此一来,既能让我们对京城之事应接不暇,又能在边境战场给我们致命一击。”说完,玄清顿了顿,朝宁景轩问道:“你在京城期间,陈巽和可有提及萧启举止有异样?”
宁景轩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并未!陈巽和此人向来心思缜密,极善于察言观色。若当时在京城的萧启是他人假扮,以陈巽和的精明,不可能毫无察觉。而且据当时密探来报,陈巽和发起宫变之时,萧启行事手段、言谈气度,皆与往日无异,实在不像是他人易容假扮。”
安儿闻言,轻声说道:“既然京城中的萧启毫无破绽,那有没有可能军营里的那个才是假的呢?要知道,一个人的行事风格与思维模式,皆是在长年累月中逐渐形成的。若非真的萧启身处京城,其和陈巽和多番交锋,想要毫无破绽瞒过众人,实在是难如登天。
但在军营之中,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有陈武这位主将在前主持大局,假的萧启只需要学会萧启的用武招式,再适时出现振奋军心,威慑敌军,便足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了。”
玄清闻言,缓缓坐回椅子,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着,片刻后他目光中透露出几分赞许地看向安儿,说道:“安儿,你这想法倒是另辟蹊径。若真如你所说,此时军营中的萧启是假的,那我们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安儿听了心中一惊,脸上满是不解与疑惑地问道:“义父,为何您觉得事情反而会好办些呢?虽说军营中的萧启是假,可由此可见,萧启其背后的谋划必是不容小觑啊?”
玄清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却未答话。片刻后他语气颇为温和地说到:“安儿,你伤势刚愈,又一路奔波,着实辛苦。我和殿下还有一些朝堂事情要商议,你就不必在此候着了,先下去休息吧。”
安儿听出玄清这是有意支开自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狐疑。但她面上依旧维持着柔顺恭谨的模样,轻声说道:“是,义父,那安儿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她福了福身,缓步退出房间。
玄清望着安儿离去的背影,思绪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久久没能回神,似乎在追忆着些什么。
宁景轩见玄清久久不语,神色也有些恍惚,轻声唤道:“师父?”
玄清闻言回过神来,微微地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缓缓开口道:“安儿虽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但这丫头心思还是过于良善,我担心她若知晓太多,恐生变故。”
宁景轩面露犹豫之色,轻声说道:“师父,安儿对您一向敬重,忠心不二。她虽心思良善,但并非不知轻重。徒儿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对她坦诚相告,让她一同参与进来,以她的聪慧,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出谋划策。”
玄清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你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世上,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人与人之间,除去利益,没有绝对的忠诚!”
宁景轩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师父所言极是,是徒儿考虑不周。”接着他转身快步关上房门,而后回到玄清身前,继续说道,“师父,关于赵猛等人投敌一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玄清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仿佛承载着岁月无法释怀的伤痛。他长叹一口气,声音喑哑:“不曾想这些人竟如此不堪用,枉费我诸多心血布局!若非当年,我等族人无端惨遭灭顶之灾,现存寥寥苟活于世、血脉难以保全!我又何须一而再、再而三地费尽心机,借助他人之手成事!”
“这血海深仇,此生不报,我玄清死不瞑目!”说罢,玄清猛地扬起手臂,将手中的茶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地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炸裂声,茶杯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开来,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紧接着,他像是被怒火激得气血翻涌,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父!”宁景轩见状,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轻轻为玄清顺着后背,满脸担忧地说道,“师父,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您身体本就欠佳,若是再气坏了身子,你叫徒儿该如何是好?当年之事,不管它过去多久,也不管有心之人如何刻意抹去。但雁过留痕,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探寻,真相必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玄清渐渐缓过气来,朝宁景轩摆摆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喃喃说道:“当年……”随着话语,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思绪再次被拉回到遥远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