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去的丫鬟婆子将人死死按住。
妇人见跑不掉,眼珠一转,开始哭嚎起来,“贵人饶命啊,小儿只是偷拿了一块糖人,但罪不至死啊!这孩子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怎么可能不是我亲生的,他还是个小,什么都不懂,偷您的东西只是太久没吃糖,实在馋得紧,您可怜可怜我们,放过我们吧。”
短短几句,就将追过来的楚云舒歪曲成想抢孩子才陷害她是人贩子的恶人。
楚云舒冷着脸说:“是不是,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说。”
然后指了一个婆子先去报给京兆尹。
不得不说人贩子的心理素质就是高,就算被抓住嘴里也能把假的说成真的。
她的这番唱念做打还真让一部分人相信,是楚云舒在咄咄逼人。
尤其是那妇人穿着陈旧衣服上打了不少补丁,姿态卑微,越发显得楚云舒高高在上。
自古以来,人都可怜弱者。
楚云舒上前说出自己的猜疑:“这孩子穿着破烂,可他露出的那截衣袖是上好的丝绸,你虽然把他的脸涂抹得脏兮兮,但他的手却白嫩细腻,根本就不是你能养出来的孩子!”
穷苦人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从小就干活的,手上都带着厚厚的茧子。
围上来的人立刻狐疑地看着妇人。
妇人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她强装镇定道:“那是我之前给一富贵人家的少爷做奶娘的时候,少爷不穿的衣服赏给我儿了,我的孩子还这么小,我把他当心肝肉一样疼着,不舍得让他做一点活,才将他养得白白嫩嫩的啊!”
“这真的是我儿子啊!”妇人继续哭,她摇着男孩的身子,“小宝,我是你娘对吗,来叫一声娘,叫声娘,我就给你买糖人。”
男孩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听到娘这个字,他突然掉起来眼泪,“..........娘。”
话一出,妇人明显神色一松。
这时一个努力挤进来的少年看到这一幕,当即为妇人打抱不平,“那孩子明明就是她的,你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少爷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欺负百姓的蛇蝎女人!”
少年身上穿着一件金丝镶边的锦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各色的宝石,手拿着折扇,眉宇很是桀骜,右手一招,
“来福给少爷上,把这些丫鬟婆子都拽开。”
说完,他的小厮就上前扯压着妇人的婆子。
那小厮身高马大,还是个习过武的,普通的丫鬟婆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宝珠大叫:“啊!我的手好疼,你别过来!”
楚云舒赶紧跑去过救宝珠,那妇人反而趁机想逃走,她又连忙对婆子道:“看住人,别让她跑了!”
只是这一下,反而让那少年不满了,他干脆撸起袖子加入战场解救可怜的妇人,直到他不小心推了楚云舒一把。
楚云舒到底是个柔弱的女子,扛不住一个半大小子的推搡,直接被他推到了地上,后背还撞上了摊贩的货架。
后腰传来剧痛,楚云舒轻哼了一声,蹙着眉捂住腰。
“娘子!”
顿时,丫鬟婆子们着急去扶楚云舒。
宝珠气抖冷,却被那个力气大的小厮拉扯着,没办法第一时间到楚云舒那,只能对少年骂道:“无耻之徒!你怎么能推我家娘子!”
陆子逸抬了抬下巴,嚣张道:“我推了又如何,少爷我可不会对女人怜香惜玉。”
他不屑的目光落到楚云舒身上,“尤其是像你这样恶、恶.......”毒的女人。
楚云舒头上的帷帽掉落下来,陆子逸的话顿时卡住了。
刹那间,整条长街的喧闹声都似被抽离。
日光斜斜穿过檐角,为那张苍白面容镀上一层金粉,细碎浮尘在她鬓边游弋,宛若星屑跌落云鬓。
鸦青发丝散落两缕贴在耳际,更衬得耳垂如羊脂玉雕,透出薄而莹润的光。
女子眉若远山含黛,此刻因疼痛微微蹙起,脸上血色褪尽,仿佛琉璃般脆弱。
陆子逸的折扇‘啪嗒’掉在青石板上。
楚云舒冷冰冰的看着少年:“恶什么?”
“你........我.......”陆子逸舌头打了结,方才的桀骜化作蒸腾的热气直冲耳尖。
围观的百姓中不知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位娘子当真是貌美,莫不是瑶池仙子下凡?”
宝珠趁机挣脱桎梏,赶到楚云舒身边,“娘子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先别管我,那个妇人逃走了,快去抓住她!”
只是耽误了一会功夫,那妇人就跑远了,即使那孩子叫那个妇人娘,楚云舒依旧觉得这不是她的孩子。
那孩子五官漂亮,反观这个妇人尖嘴猴腮,没有一处和孩子像的。
而且若真的把孩子当心肝肉疼,刚才夺走他的糖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毫不留情地拧孩子。
这完全不是对自己亲生儿子的态度!
孩子大约是吓坏了,被逼着才喊了娘。
现代人都痛恨人贩子。
楚云舒顾不得腰疼,继续去追人,那一直拦着她的纨绔少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也喊上他的小厮去抓人。
众人追着妇人来到了一个偏僻狭窄的小巷。
就在妇人快跑出去时,巷头巷尾忽有青影凌空而下,衣袂翻飞如鹤展翅落到地上。
他反手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剑光如霜雪倾泻,剑锋未至,凛冽剑气已削断妇人鬓边碎发,剑鞘精准抵住她咽喉命门。
在妇人惊骇的目光下。
他噙着淡笑:“前方止步。”
紧接着,萧长风指节在妇人肩井穴重重一按,妇人顿觉双臂酸麻如万蚁啃噬,怀中男童顺势被他解救出来,稳稳落在他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