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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舒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毁第四次棋。

第一局,很快用掉三次机会后,楚云舒捏着白玉棋子迟迟不落,莹润指尖在棋盘上游移。

这怎么看自己都盘不活了啊。

“侯爷”她刚张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楚云舒恨恨放下手中的棋子,“我们重开!”

可恶,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直男,一点也不让着她这个新手。

谢沉舟欣赏着她气急败坏的表情,好心情地重开了一次又一次。

他的棋是跟在皇帝身边的时候学的,谢沉舟最初只是皇帝近卫,偶尔皇帝无聊会和他一起下棋解闷。

为了让皇上尽兴,他可是下了狠功夫学的,更是赢了诸多文臣。

与其他人下棋不同的是,跟楚云舒下他完全不用带脑子。

本应该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但看着她纠结苦恼的模样,他又忍不住拿棋子逗弄。

她这样鲜活的样子倒更讨人喜欢。

昨夜她吵着闹着要寻死,整个人失去所有的活力一般,谢沉舟真是气在头上,急在心里。

两人正下着棋,外头突然响起咋咋呼呼的声音,“让你们府上的楚姨娘出来,敢欺负我姐,那就试试我陆家的拳头!”

“陆公子?”

陆子逸表情凶狠,我就是过来找茬的,只是在看到宝珠的时候愣了一瞬,然后就听到宝珠说:“你又想对我们姨娘做什么,还带着这么多嬷嬷,你不会还想揍我家姨娘吧?”

“你是那天的小丫鬟,你怎么在这里?”

陆子逸满头问号,“什么你家姨娘,你不是靖安侯夫人身边的丫鬟吗,我来找的是楚姨娘,不是你家夫人。”

楚云舒那样的美人,陆子逸根本就没想过她只是个妾。

那日,楚云舒只喊了谢沉舟夫君,陆子逸便以为楚云舒是靖安侯夫人。

在他看来,有这样的美人在,将全天下所有的宝物都捧上去也不为过,娶回家真是三生有幸,靖安侯怎么可能让她当妾。

合着这么久了,他都还不知道自家姨娘的身份。

宝珠没好气道:“我的主子是靖安侯府的楚姨娘,才不是侯夫人。”

她拦着门,“快说,你找我家姨娘有何事?”

楚云舒也下累了,听到动静,就起身走出营帐,轻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帐帘被素手掀开的刹那,正午碎金般的日光斜斜笼在楚云舒鬓边,乌润的眼眸似秋水淬了星子般清凌凌发亮。

陆子逸一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又见面了,这位小公子。”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声音轻轻柔柔地跟自己打着招呼。

陆子逸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他喉结重重滚动两下,“见、见过楚娘子。”

该死的,怎么有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陆家小子,在围猎场上寻隙滋事是想去天牢逛一逛吗?”谢沉舟不紧不慢踱出营帐,站到楚云舒的身旁,宣誓主权似的揽住楚云舒的腰。

楚云舒:?

他搂自己的腰干什么,这么热的天,非要靠这么近?

偏他还搂得紧,自己想动都动不了。

楚云舒只能弱弱挣扎两下。

这动作落在陆子逸眼中就是不情愿。

他忽然想起方才宝珠那声“姨娘”,荒唐感裹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涌上喉头——

这般明月似的人,合该被郑而重之地捧着,而不是成一个低微卑贱的妾。

“你怎么会是妾?”他嗓音发紧,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来揍楚云舒的,出口竟然是质问她身侧的男人,“靖安侯是不是对你不好?”

谢沉舟握着楚云舒腰的手一紧,他力气很大,像是一个铁嵌死死箍住自己。

男人的眼神危险,低头问她:“云舒,我对你如何?”

楚云舒疼得面色发白,心中快骂死谢沉舟了。

但小动物的直觉让她不敢乱说话,小心翼翼地说:“自然是极好的,妾在侯府过得很开心。”

“你别威胁她!”

少年初生牛犊不怕虎,对上京中人人惧怕的锦衣卫指挥使也什么都敢说。

“我威胁?”谢沉舟双眼微眯,凛冽的气势让周围人都浑身一寒,“我不介意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威胁。”

如此说着,他冷冷道:“你的眼睛不好使那就干脆别要了。”

陆子逸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地犟种一个,越被人威胁越想跟人对着干。

对自家公子性格心知肚明的婆婆赶紧上前拉住他,同时给谢沉舟赔罪道:

“是我家公子冒犯了,还请侯爷看在他还小的份上别跟他计较。”

“之后我们将一定会给您赔礼道歉。”

靖安侯是真的挖过人眼睛啊!

小公子您别再挑衅他了!

若真被挖了眼睛,她们回去可怎么跟将军交代啊!

陆子逸不服气,“你们别扯我!让开,我要狠狠地揍他一顿,我不小,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陆子逸绝不退缩半步!”

“口气不小。”谢沉舟低吟一声,松开了楚云舒,来到一块平坦的草坪,眼神锐利,“来,我就站在这里不动,如果你今天能打到我,那今日之事就算了,若打不到,就叫你父亲过来赎人。”

少年撸起袖子就是莽上去,“来就来!”

楚云舒闭上眼不敢看,他知不知道谢沉舟是干什么的啊,和他比武功。

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吗。

陆子逸的拳头裹着劲风袭来时,他竟当真如约定般立在原地,只在拳头即将触到面门的刹那偏头避开,墨色发丝堪堪擦过少年泛白的指节。

“只有蛮力,没有一丝招式,陆振勇就是这么教你的?”谢沉舟嗤笑一声,在第三拳袭来时突然抬手抵住少年身上的命门。

陆子逸顿觉半身发麻,踉跄后退间又被谢沉舟抬脚踹飞,他扑通跪倒在地上。

宝珠倒吸凉气的声音里,谢沉舟的云纹锦靴已碾住少年撑地的手背。

“疼吗?”他俯身时银线刺绣的蟒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本侯在诏狱审人时,最爱听这种骨头错位的脆响。”

话音未落,陆子逸的惨叫声已划破围场,豆大汗珠从涨红的额角滚落。

谢沉舟今日的戾气怎么这么大!

这太过了。

“侯爷!”楚云舒提着裙摆冲过来,颤抖着去掰男人青筋凸起的手背:“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您就放他一马吧。”

殊不知,自己那句,只是孩子才是最让陆子逸破防的。

他顿时也不惨叫了,人一软摊在地上,难过得快要哭出来。

不行,他不能哭,他是大人了,他要在楚娘子面前维持住形象!

谢沉舟笑了,他突然松开力道,转而捏了捏她的手轻笑:“云舒求情,本侯自然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