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心咯噔一下,见她睫毛上凝着泪珠,心尖像被冰雪刺中般发疼,这才惊觉玩笑开大了。
“对不起,我不该逗你玩,我看得见。”
他慌忙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将她拥入怀中,指尖颤抖着擦去她眼角即将坠落的泪珠,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泪痕未干的脸颊,“如此动人的眼眸,不该流泪。”
王昭君忽然喜极而泣,任由他温热的掌心覆在自己脸上,语气还是带着埋怨:“下次再敢骗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眼角的湿润,见王昭君仍气鼓鼓地别过脸,他轻轻将她被洞中的风吹散的发丝别到耳后。
王昭君埋在他怀中,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隔着衣襟传来。
洞外掠过一阵山风,吹得幽蓝烛火摇摇欲坠,将李白眼底重新亮起的光芒照得愈发清晰。
温热的气息扫过王昭君泛红的耳垂,她刚要开口,却见李白从袖中取出一只羊脂玉般温润的瓷瓶,瓶身刻着细密的云纹。
“你帮我治好了眼睛,作为感谢,我也有东西给你。”他晃了晃瓷瓶,瓶中液体发出清越的叮咚声。
\"这是什么?\"王昭君凑近时,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李白旋开瓶塞的瞬间,那气息带着雪后松针的清冽,又混着晨露般的灵气。
“你替我寻了雪魄灵,我替你寻那去腐生肌的玉露。”李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目光落在王昭君脸颊那道狰狞的疤痕上。
他曾见她对着溪水悄悄抚摸疤痕的模样,没错过她眼底转瞬即逝的黯然。
王昭君怔怔望着瓷瓶,睫毛剧烈颤动,她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竟被他记在心底。
还未开口,李白已用指尖蘸取玉露,冰凉的触感带着生机缓缓覆上疤痕。
他动作极轻,像是在描绘一幅最珍贵的画卷,指尖的玉露化作微光渗入皮肤,“明日晨起便能恢复了。”
洞穴的风突然停了,幽蓝的烛火将两人身影叠映在石壁上。
王昭君望着李白专注的眉眼,此刻他眼中的温柔,才是世间最珍贵的良药。
暮色将洞口的蛛网染成琥珀色,王昭君攥着褪色的衣角往后退了半步。
洞外太阳还没有落山,发梢垂落的冰棱在热气里簌簌融化,在裙摆晕开深色水痕。
“我把你送的羽衣给弄坏了。”她盯着李白衣角上绣着的流云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那件缀满雪羽的衣裳,在猎魔族的鉴灵法阵下化作满地雪白残羽。
李白倚着洞口,洞外蝉鸣忽然喧嚣起来,搅得空气愈发滚烫。
“那只能等天色暗下来了。”他低头一笑,喉结滚动时,月光般的银发垂落肩头。
子夜的山风掠过洞口时,马蹄声由远及近。赵云翻身下马,玄铁枪尖挑起的灯笼在夜色里晃出一团暖光。
“主上,你没事吧!”
“无碍。”
李白应声起身,骨节分明的手穿过王昭君指缝时,触到她掌心尚未消散的寒意,洞外月色倾泻而入,将两人身影叠成一幅剪影。
赵云望着那双重新焕发光泽的眼眸,惊喜的说着:“主上,你的眼睛恢复了?”
他高兴得踉跄两步,玄铁枪重重杵在地上。月光掠过王昭君的脸颊,曾经可怖的疤痕竟化作淡淡的粉色,几乎看不到。
“哇,昭君仙子你的脸也恢复了?越发风采动人了!”赵云的惊呼声惊飞了林间宿鸟。
王昭君点点头,垂眸避开赵云灼灼的目光,却撞上李白含笑的眼。
赵云牵来的琉璃兽踏碎满地银霜,李白牵着她上了兽车,身影渐渐融入墨色群山。
兽车碾过碎石的轻响混着夜风,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车外传来赵云轻呵琉璃兽的声音,混着夜风卷进车厢。
王昭君盯着车帘缝隙漏进的月光,看它在李白腰间玉佩上流转,拽着车帘的指尖发白。
“林中那个女子是你什么人?”她忽然开口,话音落地时,兽车正巧碾过一道沟壑,震得她发间玉坠轻响。
李白正往杯中斟酒的动作顿住,他凝眉思索着,鎏金酒壶倾斜的角度映出他微蹙的眉峰。
“林中有何女子?”
月光从车帘缝隙漏进来,在他银白发丝上镀了层霜。
他抬眼时,眼里的疑惑毫不作伪,却让王昭君愈发觉得他在装傻。
“你别唬我了,人家都喊你兄长了!”她别过脸去,瞥见车帘外掠过的枯树,枝桠张牙舞爪的影子投在李白衣襟上。
“你是说云霓?”李白恍然轻笑,他喉间溢出的酒气混着松木香,酒液在杯中荡出细碎涟漪。
“她是羽族的,小的时候见过一面。”他伸手把酒壶放回车厢角落,却见王昭君突然攥紧裙摆,指尖泛出青白。
“小的时候见过一面还记这么清楚?”她咬着唇,发间冰簪随着动作轻颤。
“那你是不是也记得以前在魔界见过的女子?”
“自然记得。”李白眼眸泛起光芒,搁下酒杯,忽然倾身靠近,他身上清冽的酒香裹着松涛气息,将她困在狭小的车厢角落。
眼里流转的光华映着她通红的眼眶,却不知这一句实话竟惹得她眼眶发烫。
王昭君偏头躲开他灼灼的目光,指甲掐进掌心:“记得倒清楚。”
她忽然掀开车帘,夜风卷着细沙扑进来,却不及心口泛起的酸涩灼人。
兽车陷入死寂,唯有车轮碾过落叶的沙沙声。
李白望着她僵直的背影,以及微微发颤的肩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他往前凑了凑,轻声道:“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我能说什么!”王昭君猛地转身,眼中水雾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说你见一个女子心里就记着一个吗!”话音未落,兽车突然剧烈颠簸,她踉跄着往前倾倒,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
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带着惑人的低笑:“我心里记着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王昭君挣开他的怀抱,后背抵着冰凉的车壁。月光将她眼底的水雾映得发亮,像结了层易碎的冰壳。
“那断情之前,你在魔族遇到的女孩呢?我在你心里比得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