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郑虎正在御书房和皇帝禀报情况,皇帝气的拿起桌上的砚台猛地掷于地上。
“哗啦”一声,砚台四分五裂,墨汁飞溅,在光洁的地面上洇出一片漆黑,恰似他此刻阴沉到极点的心情。
皇帝心中清楚,此事必定是太子一党在背后搞鬼。
可究竟是太子亲自谋划,还是党内其他人擅自行动,他却不得而知。
“废物!一群废物!”
皇帝气得浑身剧颤,怒目圆睁,手指如戟般直指郑虎,声嘶力竭地怒吼。
“皇城脚下的王府,竟酿此血案,朕养你们有何用?”
郑虎肝胆俱裂,“扑通”一声重重跪地,头深埋于地,身子抖如筛糠。
他哪敢辩解,唯有不停磕头,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钝响,转瞬便血迹斑斑。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卑职罪该万死!可事发突然,毫无征兆,卑职一听到动静,即刻飞奔救人。”
言罢,双手哆嗦着呈上苏辰写的血布条,“陛下,这是四皇子让卑职呈给您的。”
皇帝目光扫向身旁的太监。
太监心领神会,赶忙趋步上前,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那染血的布条,而后小心翼翼地转呈给皇帝。
皇帝缓缓展开布条,目光甫一触及上面的字迹。
布条之上,清晰地陈述着苏辰受伤在身,实在不便前来觐见。
字里行间透露出,多亏郑虎等人及时赶到,否则恐怕已性命难保......
而末尾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同一记重锤,猛地撞击在皇帝的心坎上。
这个苏辰,还是自己平日里认知中那个庸碌无为的老四吗?
只是,无情最是帝王家!
皇帝深谙此理。
相较于对苏辰的疑虑,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对郑虎的深深揣度。
身为亲卫军,竟如此玩忽职守,在皇宫中闹出这般血案,着实让他难以释怀。
经此一事,他对郑虎等人已全无信任可言。
思忖片刻,他倒觉得不妨遂了苏辰的心意。
念及此,皇帝猛地将布条狠狠甩掷于地,而后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郑虎匍匐在地面,大气都不敢出,只觉脖颈间冷汗潺潺而下。
“郑虎,你起来。”
良久,皇帝终于停下脚步,声音冰冷得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
郑虎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头垂得极低,根本不敢直视皇帝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
“你听好了,从今日起,你与你麾下的那些侍卫,统统归到燕王苏辰麾下。
明日,你们便一同随他前往燕州。
至于你家中老小,朕自会安排,明日便让你们团聚。”
皇帝语气不容置疑,下达了一道旨意。
郑虎心中猛地一震,这才知晓苏辰已然获封燕王并即将就藩燕州那险地。
他心里明白,此刻自己已毫无选择余地,只能赶忙跪地谢恩。
“多谢陛下隆恩!卑职定当全心全意,誓死保护燕王!”
皇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冷声道:“退下吧!”
郑虎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磕头谢恩,随后匆匆退出御书房。
待郑虎离开,皇帝缓缓坐回龙椅,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沉思。
太子的势力日益膨胀,如今竟敢在皇城对皇子下手,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嚣张至极。
而苏辰,这个以往被他忽视的儿子,今日的表现却让他大为改观。
主动请求前往燕州,面对血案不急于追查幕后黑手,不再像往日那般愚钝。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从他手中要走上百名亲卫军,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许多。
想到此处,皇帝的目光又落在地上染血的布条上,沉声道:
“立刻将这布条送给太子,告诉太子,朕无意深究此事主谋,望其好自为之。”
太监领命,急忙捡起血布条,向东宫小跑而去。
......
东宫之内,烛火摇曳,明明暗暗的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将四周氛围渲染得愈发诡谲。
太子斜倚在榻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玉佩。
倏然,孙蛊脚步匆匆闯入殿内,因紧张,脚步凌乱不堪。
他手中紧攥着染血的布条,满脸惊惶,行礼都显得极为仓促:
“殿下!这是陛下让您看的!”
说罢,赶忙躬身呈上。
太子微微皱眉,放下玉佩,疑惑地看向孙蛊。
他缓缓伸手接过血布条,展开瞬间,那触目惊心的血迹率先映入眼帘。
紧接着,布条上的字迹令他目光凝固。
随着视线移动,太子脸色愈发阴沉,恰似暴风雨前夕,乌云密布。
本以为自己精心策划的刺杀能神不知鬼不觉,如今看来,一切皆在父皇掌控之中。
不然亲卫军又怎会恰好在关键时刻赶到?
或是父皇早有提防,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
念及此,太子猛地抬头,冷声下令:“把亲卫军中的眼线撤了,父皇已察觉,本宫不能再冒险!”
每一个字都从牙缝挤出,满是不甘、无奈与恐惧。
孙蛊心中一凛,忙不迭点头:“殿下英明,奴婢这就去办。”
言罢,慌慌张张转身,脚步匆匆欲离去。
太子突然喝道:“慢着!此事办干净点,别再露出马脚,否则......”
话虽未说完,威胁之意却如实质般弥漫,令人胆寒。
孙蛊扑通跪地,磕头如捣蒜,额头撞地砰砰作响。
“殿下放心,奴婢必定小心谨慎,绝不让殿下失望。若有差池,甘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快去办!”
太子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孙蛊这才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起身,连滚带爬地匆匆离去。
太子独自伫立,望着孙蛊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纷乱如麻。
此次刺杀失败,还引起父皇警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或许,从一开始,包括苏辰去燕州,都是父皇的安排。
可父皇究竟作何打算,此事透着古怪。
不管了,太子咬牙切齿低声自语:
“苏辰,你别得意太早。即便父皇救你,本宫也不会让你在燕州安稳发展。
你既已成本宫心腹大患,定要将你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