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虎领命而去，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几分。
王爷突然要见李阳，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是因为李昊的事？
可李昊的考卷他也看了，虽说画得有些稚嫩。
但那治蝗的法子听起来也没啥大问题啊，难道王爷怀疑李阳在其中做了手脚？
李阳最近在燕州很受重用，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他在经手，王爷对他可谓是信任有加。
可这次李昊突然来参加考试，又偏偏在火场之乱后获得重考机会，难免会让人多想。
郑虎不禁猜测，王爷是不是担心李阳借着弟弟的事情结党营私，影响燕州的新政推行？
此时的李阳在贡院正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指挥士兵扑灭最后几处余火，一边还要安抚那些惊魂未定的考生。
他抬头看到郑虎朝自己走来，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随即吩咐手下几句，便迎了上去。
“郑老哥，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李阳笑着问道。
郑虎看着李阳那副坦然的模样，心中的疑虑更甚。
“李老弟，王爷让我带你去见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点头道：“好，我这就跟你去。”
两人一路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郑虎偷偷瞥了李阳几眼，发现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慌乱。
或许王爷只是想问问李昊的情况，并没有其他意思？
可王爷向来多疑，尤其是在用人方面，容不得半点差错，这次怕是要好好敲打敲打李阳了。
他们来到苏辰面前。
此刻的苏辰正低头看着桌上的卷宗，神情严肃。
李阳连忙行礼：“王爷召见卑职，不知所为何事？”
苏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李阳，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李阳，你弟弟李昊此次参加科举，你可知情？”
李阳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回王爷，卑职确实知道舍弟来燕州参加科举之事。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火场之乱后获得重考机会，这完全是王爷给的恩典，下官感激不尽。”
苏辰冷哼一声：“感激？我看你是别有心思吧。
你弟弟突然来燕州，又恰好赶上这次科举，而且还能在重考中拿出治蝗的对策，这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
李阳没想到王爷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他连忙跪下，正色道：
“王爷明鉴，舍弟来燕州参加科举，确实是卑职的主意。
卑职虽在燕州任职，但从未插手过他的考试之事。
至于那治蝗的对策，是舍弟去年随商队去西域时所见所闻，并非提前准备的。”
苏辰盯着李阳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破绽。
“李阳，你在燕州的表现本王一直看在眼里，也很欣赏你的能力。
但你要记住，本王最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欺上瞒下。”
说着，苏辰直接让人把考卷递给了李阳。
李阳看着手里的考卷，瞪大了眼睛：
“王爷，这混小子要是敢在考场上胡闹......”
苏辰没想到李阳也不识货，他挥了挥手：
“他算清了三十里蝗区需多少捕鸟笼，又算出每亩地补种耐旱作物的成本。
你这弟弟，比你细心。”
李阳一愣，随即苦笑：
“他自小就爱摆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家人都嫌他不务正业......”
“燕州缺的就是不务正业的人。”
苏辰连忙给郑虎下令，“去，把这卷子给陈焕看看，让他二人互相印证对策。”
待郑虎走后，他忽然压低声音：
“李阳，你可知本王为何准你弟弟重考？”
李阳只觉额头冷汗直往外冒。
这时，却听苏辰缓缓开口：
“上月，本王吩咐你处置那些贿赂你的人，所得钱财该尽数充公！
可你却私自留下两千两银子，拿去买粮食赈济流民了。”
苏辰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如冰锥般刺入李阳的耳膜：
“两千两银子，你好大的胆子！”
李阳如遭雷击，身形猛地一颤。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私自截留钱财赈济流民的事终究还是败露了。
可他不明白，这件事他做得极为隐秘，除了自己和几个心腹手下，再无他人知晓。
王爷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是自己身边有王爷的眼线？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心脏，让他不寒而栗。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声音里满是惊恐与慌乱：
“王爷明鉴！
卑职之所以这么做，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那些流民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每天都有人饿死。
那么多流民逃到咱们燕州，卑职看着实在不忍心，卑职才斗胆出此下策。
卑职对天发誓，绝无任何私心，所有银子都用在了流民身上！”
苏辰看着李阳慌乱的模样，还是要敲打。
这事情可比郑虎的严重太多了！
他缓缓站起身，负手走到李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迫不得已？
那是不是说，以后但凡有个‘迫不得已’的理由，你就可以擅自做主，将本王的命令视若无睹？”
李阳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他连忙摇头。
“不不不，王爷，卑职绝无此意！
卑职只是一时情急，实在是见不得百姓受苦啊！”
苏辰冷哼一声，“见不得百姓受苦是好事，但你可知错？”
李阳忙不迭地点头，“卑职知错，卑职不该瞒着王爷擅自行动。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卑职怕耽误了赈济流民的最佳时机，这才没来得及向王爷禀报。”
苏辰盯着李阳，他确实是为了百姓，可李阳作为燕州的重要官员，可以说是燕州的一把手。
自己很少管理燕州事情，李阳却瞒着自己做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如果今天不狠狠警告，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李阳啊李阳，本王知道你是为了百姓好，可你要明白。
本王需要的是一个事事有交代、处处有回音的人，而不是一个擅自做主的莽夫！”
“卑职明白，卑职以后一定事事向王爷禀报，绝不再擅自行动。”
苏辰盯着李阳，继续说道：“你要清楚，在这燕州，本王说的话就是王法。
你虽然是为了百姓，但瞒着本王就是对本王的不信任。
本王可以容忍你犯错，但绝不能容忍你欺骗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