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并未回头,目光死死锁住锦被边缘透出的那抹明黄。
那是咖妃生前最为钟情之色。
“朝政?”
他一声冷笑,笑声似裹挟着千年寒冰,透着彻骨寒意。
“你觉得本王会把这等事放在眼里?
先把皇帝找出来,再谈其他!”
张武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明摆着苏辰这是在敲打他,或许自己的隐瞒早已经被看穿。
但他依旧挺直了腰板,走到担架旁,对着覆盖的锦被深深一揖:
“娘娘放心,妹夫是天命所归,大靖的天下,以后定会风调雨顺。”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殿内的官员们纷纷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苏辰却在此时猛地转身,目光如电:
“大舅哥倒是会说话,只是不知道,你这天命所归里,有没有算上你的心思?”
张武烈的笑容僵在脸上,觉得这个曾经被他视为落魄皇子的妹夫,如今已变成一头无法掌控的猛兽。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沉声道:
“妹夫这是说的哪里话!
如今天下,可不就是妹夫一言九鼎!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至于......”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正在升起的燕州军旗。
“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咱们也能把他揪出来。”
苏辰没有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亲兵将担架抬走。
锦被在移动时露出咖妃苍白的手腕,那伤口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刻在他的心上。
苏辰猜不透张武烈究竟隐瞒着什么,也摸不清靠山王府到底打着什么鬼主意。
思索之下,他索性抛出一个阳谋,看张武烈如何应对。
“大舅哥,你去彻查西山别苑。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三天之内,必须给本王一个结果。”
张武烈心头猛地一紧,这到底是苏辰给自己的机会,还是一场试探?
他领命转身离去时,脚步显得有些沉重。
太和殿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将殿内的血腥与火光隔绝在外,却隔绝不了空气中弥漫的权力博弈的味道。
苏辰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听着张武烈远去的脚步声,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张武烈肯定在隐瞒着什么,靠山王府或许在等待时机。
但他不在乎,因为他有的是底气。
就像坦克的履带,终将碾碎所有阻碍,无论是逃跑的人,还是心怀鬼胎的盟友。
苏辰目光如鹰隼般掠过阶下噤若寒蝉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殿外匆匆赶来的李阳身上。
“李阳,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李阳刚从宣武门巡查归来,甲胄上还沾着夜露,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单膝跪地:
“王爷,一切都办妥了!不过,还有人心存侥幸!”
“盯着靠山王的人,尤其是张武烈!”
苏辰没管那些小事,他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亲自过问。
李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
他曾是张武烈一手提拔的人,此刻被下令监视旧主,心中如被重锤击中。
靠山王手握五万精锐,是苏辰顺利进城的助力,王爷为何突然起疑心?
“王爷,张将军乃王爷姻亲,又是此次入城的功臣......”
“姻亲?”
苏辰冷笑,打断他的话。
他走到殿窗边,推开半扇焦黑的木窗,城外燕州军正在清理残垣。
“本王问你,昨夜宣武门守备森严,叛军想出城,最可能走哪条路?”
李阳一怔,下意识地回答:“西山别苑,那里有密道通往后宫......”
“明知如此,张武烈为何报称未见异动?”
苏辰转过身,目光如冰锥般刺来。
“他守宣武门,是防叛军逃离,还是防本王的......?”
李阳心脏猛地一缩,西山别苑的密道之事,张武烈不可能不知。
昨夜他若真想阻拦,只需分兵驻守便能堵住生路,为何按兵不动?
“王爷是怀疑......”
李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本王不怀疑,本王只信证据。
张武烈在宣武门按兵不动,便是证据。
他想拿这手段当筹码,想在新朝立威,以为本王不知道?”
苏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阳,你曾是张武烈的人,本王现在让你监视他,你怕了?”
李阳猛地磕头,额头撞在地上:
“卑职不怕!
卑职只忠于王爷!”
“忠于本王?”
苏辰蹲下身,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那你就该明白,在本王这里,没有亲疏远近,只有忠与不忠!”
他的指尖用力,李阳感到下颌传来剧痛,却不敢挣扎。
“张武烈想把叛军藏起来,待价而沽。
靠山王想让婉清当皇后,稳固权势。”
苏辰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
“他们以为本王需要靠山王府的支持,以为本王会投鼠忌器?”
殿外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苏辰的目光随声音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暴戾:
“本王需要的是听话的棋子,不是心怀鬼胎的盟友。
敢在本王面前阳奉阴违......”
他松开手,站起身,走到殿中央那具覆盖着素白锦被的担架旁。
“那就是与本王作对,与全天下人作对!”
苏辰的声音平静下来,却比任何怒吼都让人心悸。
“无论是谁,无论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太子是本王兄弟,如何?
通敌叛国,一样伏诛!
靠山王是本王岳父,如何?
敢隐瞒情况,便是与本王为敌。”
李阳猛地抬头,终于明白苏辰的狠绝。
这不是猜忌,而是绝对的掌控欲。
在苏辰眼中,任何试图挑战他权威、隐瞒他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王爷,卑职明白了!”
李阳再次磕头,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决绝。
“卑职这就去办!
定让张武烈的一举一动,都在王爷眼中!”
“不是眼中,是掌心中。”
苏辰走到殿门处,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本王机会已经给靠山王了,怎么选择就看他了!
三天后,若还找不到......”
他没有说完,只是抬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金属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是!”
李阳领命,起身时背脊挺直,再无半分犹豫。
他终于明白了,苏辰要的不是盟友,是臣服。
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