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兽碑前的金光尚未散尽,林九渊和岩峰已快步赶了过来。林九渊蹲在碑下,手指抚过那些刚亮起的刻痕,眉头渐渐舒展:“这些是‘八门阵’的阵纹。”他指着碑上交错的线条,“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对应奇门遁甲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蜃楼雾的幻阵,就是按这八门流转的。”
肖天机的阴眼顺着阵纹望去,果然看到雾霭中隐约有八道灵力流在循环,像八条首尾相接的蛇,每道流上都裹着淡淡的黑气——那是制造幻象的煞力。“杜门是阵眼的‘枢纽’。”他指着西北方向的灵力流,“那里的煞力最浓,流转却最慢,应该是破绽所在。”
“没错。”林九渊从行囊里摸出八枚桃木钉,钉身刻着不同的卦象,“八门相生相克,只要在生门布‘引灵符’,死门布‘镇煞符’,再用桃木钉锁住杜门的灵力流,就能打乱整个阵法的运转。”他将桃木钉按方位摆开,指尖在每枚钉子上快速画符,“但需要有人引动八门的灵力,让它们暂时汇集到杜门,否则单靠钉子锁不住。”
“我来引。”肖天机握紧桃木剑,《阴符经》在掌心微微发烫,“九阴命格能感应地脉,应该能牵动灵力流。”
凌霜举起玉笛:“我用镇沙笛稳住其他六门,防止它们暴动。”
岩峰则将蛇头拐杖插在镇兽碑旁,杖头蛇眼红光扩散,在周围布下一圈“防虫阵”:“我守住碑体,免得面具会的人趁机偷袭,破了我们的阵眼。”
分工既定,四人立刻行动。林九渊率先出手,将刻着“生门”卦象的桃木钉猛地钉入沙中,同时祭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起金光,化作一道细线,精准地缠上东南方向的灵力流——那里是生门的位置。金光一触,灵力流顿时剧烈波动,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开始朝着杜门的方向偏移。
“就是现在!”林九渊低喝,又将刻着“死门”的桃木钉钉在西南角,符纸化作黑气,缠上对应的灵力流。黑气与灵力流上的煞力相吸,竟硬生生将那道流往回拽了半寸,与生门的灵力流形成对峙。
肖天机抓住这瞬间的平衡,纵身跃起,桃木剑直指西北方的杜门灵力流。“巫道合一,引灵归墟!”他将《阴符经》的金光注入剑峰,三色灵光顺着剑刃蔓延,与杜门的灵力流撞在一处。
“嗡——”
灵力流如被巨石击中的溪流,瞬间改道,朝着镇兽碑的方向涌来。其他六门的灵力流受此影响,开始疯狂乱窜,雾霭中的幻象也随之变得混乱:一会儿是肖家老宅的断壁,一会儿是阴市的阴兵,甚至还有林九渊幼年在茅山练剑的场景,光影交织,看得人眼花缭乱。
“稳住!”凌霜的笛声骤然拔高,清越的音符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乱窜的灵力流暂时圈住。玉笛上的青光顺着音符扩散,在雾霭中画出六道弧线,正好将六门的灵力流重新纳入轨迹,只是流转的方向已被强行扭转,朝着杜门汇聚。
林九渊趁机将剩下的六枚桃木钉依次钉入沙中,每枚钉子落地,都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敲在无形的鼓面上。随着最后一枚钉子落下,八门的灵力流终于被强行锁在杜门周围,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的煞力越来越浓,却因为流转紊乱,开始相互冲撞、湮灭。
“快成了!”林九渊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快速结印,引导漩涡中的灵力与镇兽碑的金光相抗。他的道袍被灵力波动吹得猎猎作响,额角的汗珠刚渗出就被蒸发,显然维持这个局面消耗极大。
就在这时,雾霭边缘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几道黑影从沙下钻出,浑身裹着煞气,手里握着骨矛,正是面具会操控的守陵煞!它们显然是被阵法的波动引来,直扑最外围的岩峰。
“来得正好!”岩峰吹起铜哨,藏在沙里的食煞甲突然涌出,如黑色潮水般扑向守陵煞。甲虫们专啃煞力凝聚的躯体,守陵煞的骨矛刚刺中几只甲虫,就被更多的甲虫爬上身体,很快被啃得只剩半截矛杆,化作黑烟消散。
解决了偷袭的守陵煞,岩峰抬头望向漩涡中心,突然喊道:“煞力要爆开了!加把劲!”
漩涡中的煞力已凝聚成一团黑球,表面布满裂纹,显然即将溃散。肖天机咬紧牙关,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桃木剑:“破!”
剑峰的三色灵光与林九渊的符光、凌霜的笛声、岩峰的蛊虫红光同时汇入漩涡。四股力量交织,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狠狠砸在黑球上。
“轰——!”
黑球应声炸裂,煞力如破袋般涌出,却在光柱的净化下迅速消散。失去煞力支撑,笼罩古城的蜃楼雾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像被风吹散的烟。
雾霭散去的瞬间,一座宏伟的古城彻底展现在众人眼前。
城墙由巨大的青黑色岩石砌成,虽有半数埋在沙里,露出的部分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气势。城门上方的“九黎”匾额虽布满风沙,字迹却苍劲有力,透着股不屈的战意。城内隐约可见高耸的宫殿残垣,宫殿顶端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暗淡的金光,像是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最令人心惊的是,古城的地脉中,隐隐有红色的流光在流动——那是被引煞渠引来的煞气,正顺着城内地宫的方向蔓延,显然面具会的人已经提前潜入,正在寻找古神残肢。
肖天机握紧桃木剑,望着那座沉寂了千年的古城,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迷雾已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