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气息在甬道深处愈发浓重,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那是尸气独有的味道。肖天机举着桃木剑,剑峰的三色灵光在黑暗中劈开一道光带,照亮前方纵横交错的墓室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磷光如鬼火般闪烁,将石棺的影子拉得扭曲怪异,像一张张蛰伏的鬼脸。
“这里的地脉阴气比外面重十倍。”林九渊的罗盘指针疯狂打转,铜针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碴,“石棺上的符文是‘锁煞符’,但边缘有破损,像是被人强行破坏过。”他指着最近一口石棺,符文凭据处的石缝里渗出乌黑的粘液,“这是‘尸油’,说明棺里的东西早就醒了。”
话音未落,那口石棺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棺盖边缘的石屑簌簌落下,紧接着,整口石棺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撞击。肖天机立刻将众人护在身后,桃木剑横在胸前,《阴符经》的金光在周身亮起——阴眼所见,石棺内正涌动着一团浓稠如墨的阴气,阴气中隐约有个高大的黑影在蠕动。
“砰!”
棺盖被猛地顶开,带着呼啸的劲风飞向通道另一侧,重重砸在石壁上,碎裂成数块。一股刺骨的寒气从棺内喷涌而出,瞬间冻结了周围的磷光。紧接着,一只青灰色的大手从棺内伸出,死死抓住棺沿,指甲乌黑尖锐,足有三寸长,抓过之处,石质棺沿竟被刮出深深的刻痕。
“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从棺内传出,震得通道顶上的尘土簌簌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坐起,浑身裹着破烂的麻布寿衣,皮肤青黑如铁,肌肉虬结,脖颈处缠绕着几圈发黑的锁链,锁链上的符文早已褪色,显然是当年镇住它的法器,如今却成了装饰。最诡异的是它的脸——双眼空洞无瞳,只渗出粘稠的黑血,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露出两排泛黄的獠牙。
“是‘铁甲尸’!”岩峰的蛇头拐杖猛地直立起来,杖头蛇眼红光暴突,“九黎族用玄铁汁混合尸油炼制的,刀枪不入,专吸活人的阳气!”
铁甲尸刚落地,就朝着离它最近的肖天机猛扑过来。腥风扑面,带着能冻结血液的寒气。肖天机不闪不避,桃木剑凝聚起三色灵光,迎着尸爪斩去:“巫道合一,剑斩僵尸!”
“铛!”
剑光与尸爪碰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桃木剑的灵光被震得四散,铁甲尸的爪子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黑血渗出后,白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好硬的皮肉!”肖天机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这铁甲尸的硬度,竟比沙漠里的沙兽还要胜一筹。
“五雷轰僵,破邪除秽!”林九渊的雷诀早已捏成,紫金色的雷光如长鞭般抽向铁甲尸的后背。雷光击中之处,麻布寿衣瞬间焦黑,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肤,皮肤表面泛起一阵青烟,铁甲尸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瞬。
但也仅此而已。
铁甲尸猛地转身,空洞的眼眶对准林九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后背的焦黑处,竟有丝丝缕缕的阴气在涌动,那些阴气接触到空气,迅速凝结成新的皮肉,将焦痕彻底覆盖——它在吸收墓室的阴气自愈!
“它被人动过手脚!”凌霜的玉笛急促响起,清越的笛声化作无形的屏障,挡在林九渊身前,“正常的铁甲尸怕雷电,可这只……它的尸气里混着煞主的气息,能吞噬术法之力!”
肖天机的阴眼再次扫过铁甲尸,果然在它心口看到一个淡金色的符痕——与面具会操控沙兽的符印同源,只是更复杂,边缘缠绕着与煞主相关的黑莲纹路。“是面具会改造的!他们用煞主气息强化了铁甲尸,让它不怕寻常术法!”
说话间,铁甲尸已再次扑来,尸爪直取凌霜。凌霜的笛声虽能干扰,却挡不住实体攻击,眼看就要被抓中,岩峰突然吹出一口蛊气。蛊气在空中化作数道红线,缠住铁甲尸的四肢。红线是用“绊马蛊”的丝制成,坚韧异常,暂时将铁甲尸捆在原地。
“只能伤它的关节!”岩峰急喊,“铁甲尸的关节处没炼到,是弱点!”
肖天机立刻抓住机会,桃木剑转向铁甲尸的膝盖。剑峰的灵光凝聚成一点,如锥子般刺入关节缝隙。“噗嗤”一声,灵光终于破开防御,黑血喷涌而出。铁甲尸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膝盖处的皮肉迅速溃烂,却依旧挣扎着想要挣脱蛊丝。
“它在召引其他僵尸!”林九渊突然指向通道深处,那里的磷光开始剧烈闪烁,数口石棺同时震动起来,棺盖“砰砰”作响,显然有更多的铁甲尸要破棺而出,“我们得尽快脱身,否则会被围住!”
肖天机咬紧牙关,将《阴符经》的金光尽数注入桃木剑,剑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是闾山法尺的破邪之力被引动了。“巫道合一,破邪!”他猛地拔剑,带出一串黑血,铁甲尸的膝盖彻底废了,踉跄着跪倒在地。
“走!”
四人趁机冲向通道深处,身后传来更多的嘶吼与棺盖破裂声。肖天机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只受伤的铁甲尸正挣扎着爬起,而它身后,数道青黑色的身影已从石棺中走出,空洞的眼眶齐刷刷望向他们的方向,像是一群被唤醒的杀戮机器。
地下墓室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这些被面具会改造过的铁甲尸,不仅强大难敌,更像是某种“守门犬”,守着通往血棺的路。而那藏在血棺中的首钥,此刻仿佛正隔着重重危机,散发着诱人却致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