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库的石屋梁上,第二把钥匙的凹槽还残留着淡淡的玄铁寒气,但肖天机的目光已投向古城最高处——那座在残阳中勾勒出尖锐轮廓的钟楼。
青铜片上的兵甲库地图标注着,第三把钥匙对应“应星斗”,藏于“观星钟”内。而古城唯一的观星之处,便是那座耸入云霄的钟楼。
“钟楼是九黎族的‘天耳’。”凌霜指着钟楼顶端的巨大铜钟,钟体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他们认为钟声能上达天听,每逢星象异动,就会敲响铜钟,祈求蛇神指引。第三把钥匙叫‘星斗钥’,据说能与铜钟共鸣,开启观星台的星图阵。”
走近钟楼才发现,这座建筑比远处看更显巍峨。墙体由巨大的青灰色条石砌成,石缝间长满了干枯的苔藓,却依旧严丝合缝,仿佛是从整块岩石中凿刻而出。钟楼大门是两扇厚重的橡木门板,门板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正中央刻着一道通体漆黑的符咒——符咒呈螺旋状,边缘缠绕着细小的星点纹路,正是九黎族的“锁天符”,用于封印与星象相关的重地。
“这符咒不对劲。”岩峰蹲在门前,指尖蘸着蛇母蛊的涎液,轻轻点在符咒边缘。指尖触及之处,符咒竟泛起一丝冰冷的黑气,将涎液瞬间冻结,“不是九黎族的原生符咒,是被人用‘煞墨’改过的,里面混了面具会的‘蚀灵咒’,强行破解会被煞气反噬。”
他从竹筒里倒出几粒暗红色的粉末,是之前从古苗寨取来的龙血藤粉末:“龙血藤能克煞墨,但需要配合‘苗疆引星术’,按星斗方位注入灵力。林道长,你的奇门遁甲能定位此刻的北斗方位吗?”
林九渊早已取出罗盘,指针在符咒前稳定下来,指向七个方位:“北斗七星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对应门上的七个星点纹路。按‘天枢起,摇光止’的顺序注入灵力,应该能引动符咒的原生力量,压制蚀灵咒。”
肖天机握紧手中的两把钥匙,青铜钥与玄铁钥在掌心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符咒的气息:“我来稳住钥匙的灵力,你们专心破符。”
三人立刻行动。林九渊按北斗方位,在门板上标出七个点;岩峰将龙血藤粉末撒在每个点上,指尖凝聚苗疆灵力,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引星术的咒语,晦涩难懂,却带着一种与星象共鸣的韵律;肖天机则将两把钥匙按在符咒两侧,灵力顺着匙身注入,青铜的金光与玄铁的黑光在符咒边缘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不断渗出的煞气。
随着咒语声渐高,门板上的七个星点纹路开始亮起。龙血藤粉末遇灵力化作红光,顺着纹路游走,与黑色的煞墨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符咒中央的螺旋开始缓缓转动,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竟真的像夜空中旋转的星斗。
“再加把劲!蚀灵咒快撑不住了!”岩峰额角渗出冷汗,引星术对灵力消耗极大,他的蛇头拐杖已开始微微颤抖,杖头的蛇眼红光黯淡了几分。
林九渊突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罗盘中心:“以血为引,北斗归位!”血珠融入罗盘,指针爆发出强烈的金光,门板上的七个星点瞬间亮如白昼,红光彻底压制了煞墨的黑气。
“嗡——”
锁天符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黑色的符咒纹路开始寸寸碎裂,化作点点黑气被红光吞噬。随着最后一丝煞墨消散,橡木大门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一排排青铜烛台,烛火早已熄灭,只留下凝固的烛泪。
“小心里面的机关。”凌霜的玉笛横在胸前,率先踏入通道,“九黎族的钟楼里,通常会有‘星煞弩’,箭簇涂了‘蚀星砂’,能破法器灵光。”
通道狭窄陡峭,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肖天机的阴眼扫过石壁,果然在烛台后方发现了细小的弩箭发射口,箭口的铜锈上还残留着淡紫色的粉末——正是蚀星砂。他用桃木剑的灵光轻轻一点,发射口立刻发出“咔哒”声,显然是触发了保险,暂时无法发射。
上行约百级石阶,眼前豁然开朗。这是钟楼的中层,空间宽敞,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齿轮组,齿轮由青铜铸成,上面刻满了星图,部分齿轮还在缓缓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显然是被某种力量驱动着。齿轮组旁,一架通往顶层的木梯歪斜地靠在石壁上,梯级腐朽,似乎随时会断裂。
“星斗钥应该在顶层的铜钟旁。”凌霜指向木梯上方,“九黎族的‘观星钟’,钟锤上通常会挂着星斗钥,敲响铜钟时,钥匙会随钟摆晃动,与星图齿轮共鸣,校准观星方位。”
肖天机刚要踏上木梯,脚下的石板突然微微下沉。他立刻顿住脚步,阴眼看向石板下方——那里是空的,藏着一个暗格,暗格里没有机关,只有一张揉皱的纸条,纸条上画着个银面具,旁边用九黎文写着:“星斗已动,钥在我手。”
“他们来过了!”林九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纸条是新的,墨迹还没干,他们刚拿走星斗钥没多久!”
肖天机的目光扫过齿轮组,发现其中一个刻着“摇光”的齿轮上,有新鲜的划痕,像是被强行撬动过。他突然想起第一把钥匙的灵线感应,立刻将两把钥匙举起——青铜钥与玄铁钥的光芒同时暴涨,指向钟楼外西北方向的沙丘,那里正是古城的观星台!
“他们去了观星台!”肖天机握紧钥匙,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星斗钥需要在观星台的星图阵中才能发挥最大作用,他们还没走远!”
齿轮组的转动声突然变得急促,仿佛在催促。肖天机不再犹豫,纵身跃上木梯,朝着顶层爬去——他要尽快赶到观星台,抢在面具会之前,夺回第三把钥匙。
木梯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呻吟,随时可能断裂,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因为他知道,第三把钥匙不仅是打开宫殿大门的关键,更是阻止面具会获取古神残肢的最后一道防线。
钟楼外的残阳正沉入地平线,夜幕即将笼罩古城。观星台的方向,隐约传来铜钟被敲响的闷响,声音沉闷而诡异,像是某种仪式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