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仙谷的迷雾已浓稠如墨汁,溶洞入口的阴煞引魂阵却在此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八颗碎裂的阵眼珠虽已失去光泽,残存的幽冥符文却突然腾空而起,在半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肖天机四人罩在其中。网眼处流淌着粘稠的黑气,每一次收缩,都让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滞涩,连火凤的赤焰都黯淡了几分。
“这阵在临死反扑!”张云鹤的声音从黑网东侧传来,他不知何时已赶到(此前虽未同行,但收到清玄阁传讯后,携龙虎山弟子驰援而至),手中七星杖拄地,杖顶铜铃发出清越的响声,勉强挡住黑气的侵蚀,“是‘幽冥锁’!用残存的阴煞和阵眼碎片,布成了最后一道困阵!”
他话音未落,黑网突然收紧,无数道黑气如鞭子般抽下。肖天机举剑格挡,桃木剑与黑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剑身上的青金光芒竟被黑气染上几分灰败——这最后的困阵,比之前的聚煞阵阴毒数倍,专克正阳灵力。
“不能硬抗!”肖天机低喝,余光瞥见林九渊正被三道黑气缠住,青木藤条虽在奋力挣扎,却被黑气腐蚀得滋滋冒烟;凤瑶的火凤双翼展开,赤焰形成的护罩已出现裂纹;张云鹤的七星杖光芒忽明忽暗,显然也到了极限。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起三茅真君剑谱中记载的破阵之法——“三茅剑破阵”,需以正阳灵力为引,借天地人三才之气,剑分三路,直取阵眼三才位。
“九渊兄,借青木生气!凤瑶姑娘,借火凤炎阳!张道长,借雷法天威!”肖天机扬声喊道,同时将《阴符经》的“观气”之力催动到极致,阴眼中瞬间浮现出黑网的三才节点——天位在网顶中央,地位于网底东侧,人位在网心偏南。
林九渊立刻会意,忍着黑气灼烧之痛,将一缕精纯的青木灵力顺着地面灵脉,送向肖天机脚下:“接好!”
凤瑶玉笛急转,火凤发出一声清鸣,一道最纯粹的炎阳之力脱离护罩,化作一道火线,落在肖天机的桃木剑上:“用这个!”
张云鹤则将七星杖猛地顿地,一道紫金雷光冲天而起,却不攻击黑网,而是在半空炸开,化作点点雷屑,如星雨般落在肖天机周身:“雷屑能暂时破煞!”
三种力量在肖天机体内交汇,与他自身的巫道灵力碰撞、融合。桃木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青、金、赤、紫四色交织,剑脊上的三茅真君像竟隐隐浮现,手持法剑,目光威严。
“三茅剑破阵!”
肖天机低喝一声,纵身跃起,桃木剑在半空划出三道璀璨的弧线。第一道弧线带着青木生气,直取天位节点,剑过之处,黑气如遇春阳的冰雪,迅速消融;第二道弧线裹着炎阳之力,斩向地位于点,赤金光芒落地时,竟燃起一片净化之火,将地面的阴煞烧得干干净净;第三道弧线缠着雷屑,劈向人位节点,紫金色的雷光炸开,黑网的这一处瞬间出现巨大的缺口。
“好机会!”林九渊抓住缺口出现的刹那,将体内剩余的青木灵力全部爆发,数根粗壮的青藤如巨龙般窜出,顺着缺口钻入黑网内部,藤叶上的尖刺泛着绿光——那是他用“锁灵散”淬炼过的毒刺,专破阴煞核心。
“五雷混沌灭阵!”
林九渊的吼声震彻山谷。钻入黑网的青藤突然爆发出雷光,不是之前的紫金雷,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狂暴的灰黑色雷电——这是他将五雷法与青木灵诀融合到极致的绝招,雷中带藤,藤中生雷,能在破阵的同时,彻底绞碎法阵的灵力枢纽。
灰黑雷电在黑网内部炸开,无数道幽冥符文被雷藤绞碎,黑网剧烈颤抖,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那些组成黑网的黑气失去符文束缚,开始混乱地冲撞,反而互相抵消,网眼越来越大。
“天师印镇魔阵!”
张云鹤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抓住黑网松动的瞬间,双手结印,一枚由金光凝成的巨大印玺虚影在他头顶缓缓升起。印玺上刻着“道经师宝”四字,边缘环绕着二十八星宿,正是龙虎山至高秘法“天师印”的完整版。
“去!”
张云鹤双手向前一推,印玺虚影如泰山压顶般,朝着黑网中央的缺口砸下。金光所过之处,黑气如潮水般退散,那些残存的幽冥符文遇到金光,竟像纸糊的一样纷纷碎裂。印玺砸在黑网中心的刹那,整个困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仿佛有无数阴魂在同时哀嚎。
“炎凤焚魔阵!”
凤瑶的玉笛声陡然拔高,带着决绝的灼热。火凤不再守护众人,而是化作一道赤金色的火线,顺着印玺砸出的缺口,钻进黑网最深处。火线在黑网内部盘旋、扩散,很快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漩涡,将所有残存的黑气和碎片都卷入其中。
这火焰不再是单纯的灼烧,而是带着炎凤谷“涅盘”的真意——烧尽阴邪,净化本源。黑网在火焰漩涡中剧烈扭曲,那些由阴煞组成的丝线被火焰烧成飞灰,连最顽固的幽冥符文,也在赤金色的火焰中渐渐化为虚无。
四人的攻势环环相扣,没有一丝停顿。肖天机的三茅剑破阵撕开缺口,林九渊的五雷混沌灭阵绞碎核心,张云鹤的天师印镇魔阵压制反扑,凤瑶的炎凤焚魔阵彻底净化——四种力量如同精密的齿轮,完美咬合,将这最后的幽冥锁困阵,从外到内,层层瓦解。
“咔嚓——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黑网彻底碎裂,无数道黑气在火焰中炸开,化作漫天飞灰。随着法阵的破碎,整个锁仙谷的迷雾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先是溶洞入口的景象变得清晰,骸骨堆旁的罗盘在阳光下泛着铜光;接着是谷地中央的黑石,石面的黑气已被净化大半,内部仙骨的白光愈发明亮;最后是谷口的阴蚀木和缠骨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扭曲的形态渐渐舒展,竟透出几分生机,仿佛之前的阴邪从未存在过。
众人站在原地,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时说不出话来。肖天机的桃木剑光芒渐敛,剑脊上的三茅真君像隐去,只留下淡淡的余温;林九渊的青藤已缩回地面,只留下几片焦黑的叶子;张云鹤的天师印虚影散去,他拄着七星杖,鬓角又添了几缕白霜;凤瑶的火凤落在她肩头,赤红色的羽翼有些黯淡,显然消耗极大。
雪璃从肖天机肩头跳下,跑到溶洞入口的岩壁前,对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嘶鸣。肖天机走过去,指尖抚过那些刻痕,能感受到守尘道长刻字时的决绝——每个名字都刻得极深,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法阵破了,迷雾散了。”守月的声音带着哽咽,她走到父亲的罗盘旁,轻轻将其拿起,“爹一定在里面等我们。”
阿竹看着谷地中渐渐恢复生机的草木,又望向溶洞深处,小声道:“那些骨甲尸兵……不会再出来了吧?”
“不会了。”林九渊摇头,指尖拂过地面的泥土,“阴煞引魂阵是根源,现在阵破了,阴煞散了,尸兵没了能量来源,就是一堆废骨。”
张云鹤走到黑石旁,看着石面渐渐清晰的阴阳锁符号,沉声道:“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这法阵如此精密,绝不是墨无心这种叛徒能布置的,背后一定有阴山派的核心人物在主持——很可能就是周明远的父亲,阴山掌教。”
凤瑶的火凤突然飞向溶洞深处,在入口处盘旋鸣叫,赤眸中满是警惕。众人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溶洞深处的黑暗中,隐约有一点红光在闪烁,像是某种东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肖天机握紧桃木剑,阴眼中的青光再次亮起:“里面有东西在回应我们破阵的动静。”他顿了顿,看向身边的同伴,“看来,锁仙谷最深的秘密,就在里面了。”
阳光洒满谷地,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黑石上的阴阳锁符号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与内部仙骨的白光交相辉映,仿佛在指引着方向。骸骨堆旁的名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每一个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牺牲与坚守。
四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肖天机率先迈步,踏入溶洞入口,桃木剑的青光在黑暗中亮起,如同一盏明灯。林九渊、张云鹤、凤瑶紧随其后,火凤的赤焰在前方开路,七星杖的铜铃偶尔发出一声清响,像是在回应着溶洞深处的未知。
法阵已破,迷雾已散,但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溶洞深处的红光,黑石中的仙骨,失踪的守尘道长,还有阴山掌教的阴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黑暗的尽头,等待着他们去揭开最后的真相。而锁仙谷的阳光,正透过溶洞入口,在他们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是一条通往光明的路,却也映照着前路的漫长与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