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魔之海的海底裂缝里，腥咸的海水被一层无形光罩隔绝在外。张小纯看着小乌龟脖子上愈合的伤口，又看了眼那面泛着水光的“镜子”，总觉得这进入方式太过诡异——谁能想到，开启通往剑魔河的门户，竟需要小乌龟咬断自己的脖子。
“龟爷的血可是宝贝。”小乌龟缩着脖子嘟囔，爪子在镜子上划了划，“这镜子只能维持三个月，要是找不到那朵花，咱们都得困死在里面。”
话音未落，镜面忽然泛起涟漪。张小纯与圣皇对视一眼，同时踏入其中。穿过镜面的瞬间，耳边的海水轰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潺潺的水流声，眼前的景象也彻底变了——不是想象中的河流，而是纵横交错的水脉，像大地深处的血管，在黑暗中泛着淡粉色的微光。
“跟着我走，别乱碰支流。”小乌龟率先游了出去，壳上沾着的水珠刚落下就被水流卷走，“这些支流看着像河，其实是剑魔之母的灵络，走错了会被吸成干尸。”
张小纯与圣皇紧随其后。剑魔河的水流比想象中粘稠，带着淡淡的花香，每前进一步都像在逆水行舟。起初还能轻松应对，可随着深入，水流中的阻力越来越大，到后来连圣皇都要运转圣光才能维持速度。
“这水流里有意志。”圣皇抹去脸上的水珠，“像是在考验我们。”
张小纯点头。他能感觉到水流中蕴含的古老意志，时而温和如春风，时而凌厉如刀锋，显然是剑魔之母在观察他们。他没有抵抗，只是运转不死卷，让肉身与水流渐渐相融——既然是考验，便该展现最本真的自己。
可考验之外，更让他们头疼的是小乌龟的“迷路”。
这小家伙前一刻还笃定地说“往左走，这股花香浓”，下一刻就突然停住，围着一块发光的水石转圈圈：“不对啊，昨天闻着是甜的，今天怎么成苦的了？”
如此反复数十次，连最沉稳的圣皇都忍不住皱眉：“你到底能不能行？”
“怎么不行！”小乌龟急了，突然伸长脖子，又要往自己脖子上咬。张小纯眼疾手快地按住它：“别咬了，再咬就真长不出来了。”
他从储物袋里摸出颗天龙鱼眼珠——这是之前从乌龟壳里搜出来的，递过去：“吃了这个，再好好闻闻。”
小乌龟眼睛一亮，叼过眼珠咽下去，砸吧砸吧嘴，忽然鼻子动了动：“往这边！这次肯定对！”
这次它没再出错。三人顺着一条支流疾驰，水流中的花香越来越浓，阻力却奇异地减弱了。三日后，当张小纯的神识终于能穿透前方的水雾时，他猛地停了下来。
千丈外的水脉尽头，漂浮着一团巨大的光团。
那光团足有山岳大小，表面流淌着柔和的粉色光晕，里面隐约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花瓣轮廓，正是他们要找的剑魔之母！光团散发出的气息温暖而磅礴，像母亲的怀抱，让张小纯体内的剑魔之花残魂都在轻轻震颤。
可更让他们心神剧震的，是光团外那尊半透明的大钟。
钟身布满了古老的纹路，像是用星辰砂铸造，虽未敲响，却透着镇压万古的威严。张小纯看着钟身上的纹路，忽然瞳孔一缩——那不是普通的花纹，而是无数修士的虚影，有三大剑魔之子，有道尘主宰，甚至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身影，都凝固在钟壁上，仿佛在以自身残魂守护着光团。
“是镇界钟。”圣皇的声音带着颤抖，“传说中三大剑魔之子用自身魂骨铸造的法器，用来守护剑魔之母的核心。”
可此刻的镇界钟，却在微微晃动。钟身上的虚影正在淡化，尤其是对应邪皇的那片区域，已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缝——显然是邪皇之前的背叛，让镇界钟的力量出现了缺口。
“难怪剑魔之母会沉睡。”张小纯看向光团，“镇界钟快撑不住了，她是在自我封闭，减少消耗。”
小乌龟也收起了玩闹的神色，盯着镇界钟上的裂缝：“外面那大家伙的气息，就是从这里漏进去的。”它忽然跳到张小纯肩膀上，“得把裂缝补上，不然就算叫醒她，也会被那家伙的戾气污染。”
张小纯伸手触碰水流，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他能感觉到，镇界钟的裂缝正在扩大，每扩大一分，光团的光芒就黯淡一分。而裂缝中渗出的，正是逆凡主宰的气息，像毒蛇般缠绕着光团。
“我来试试。”圣皇深吸一口气，周身亮起金色圣光，试图将圣光注入裂缝，可刚靠近就被一股戾气弹开，嘴角溢出鲜血，“不行，逆凡的气息与镇界钟相冲，强行修补只会让裂缝更大。”
张小纯沉默片刻，忽然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浅疤，是当年融合剑魔之花时留下的。他运转不死卷，将自身与剑魔之母的气息彻底同步，然后伸出手，按向镇界钟的裂缝。
这一次，没有被弹开。
逆凡的戾气刚接触到他的指尖，就被不死卷的生机消融。张小纯能感觉到，镇界钟上的虚影在这一刻都看向他，尤其是对应魁祖的那片区域，竟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魁祖的残魂还在。”他心中一动，顺着那道光芒注入自身灵力。
镇界钟猛地震颤了一下，裂缝处竟传来“咔咔”的声响，原本扩大的裂缝，居然开始缓慢愈合！
圣皇又惊又喜：“有用！你的血脉能和镇界钟共鸣！”
张小纯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注入灵力。他能感觉到魁祖的残魂在引导他，也能感觉到剑魔之母的意志在回应他。光团的光芒渐渐明亮，水流中的花香也浓郁起来，连带着整个剑魔河的水流，都开始奔腾起来。
小乌龟趴在他头顶，忽然喊道：“钟要响了！”
话音刚落，镇界钟发出一声悠长的轰鸣。钟声穿透水流，穿透岩层，甚至穿透了剑魔仙域的天空，回荡在每一个修士的耳边。那些正在恐慌的修士听到钟声，忽然安定下来；那些正在闭关的修士，纷纷睁开眼睛，望向地底的方向。
张小纯看着镇界钟上彻底愈合的裂缝，又看向那团越发璀璨的光团，忽然笑了。
或许，他们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