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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聊城冠县柳林。

夏三姑托着个西瓜似的肚子,嘴角一歪,笑出一排大白牙,手在肚子上画圈圈。

“哎哟喂,小祖宗,再有俩月你就能蹦出来看热闹啦?”

突然话锋一转,眼睛一瞪,“也不知道你那冤种爹在陕西干啥呢!是不是又让哪家的小娘子给勾了魂儿,天天抱着琵琶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啦?”

一旁的冶士俊眉毛一挑,急得跺脚:“夫人呐!咱大帅那可是‘情义界顶流’,怎么可能把您和未来小霸王忘了?”

说着还比了个爱心手势,“指不定现在正对着月亮写情书呢,就是……陕西的风沙太大,把墨水吹成‘沙尘暴情书’啦!”

夏三姑“噗嗤”笑出声,白眼翻上天。

“沙尘暴?怕是让狐狸精把魂儿勾去跳‘脱衣舞’啦!要不然咋七个月连封家书都没有?这爹当得比‘失踪人口’还敬业!”

说着还拿手帕甩了冶士俊一脸。

冶士俊被甩得原地转圈,挠着后脑勺吐槽:“大帅啊大帅,您这撩妹技能满点,咋关键时刻掉链子?夏三姑怀着您的‘传家宝’,您倒好,在陕西搞‘种马副业’呢!”

突然灵机一动,大喊,“等等!夫人,说不定大帅的信被山匪劫了!您看这剧情,多像话本子里的‘情书历险记’啊!”

夏三姑“哼”一声,叉腰大笑:“还情书历险记?我看是被山匪当厕纸用了!”

说完两人笑作一团,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这时,黑旗军主帅宋景诗大步流星走来,笑声震得柳叶簌簌作响:“三姑啊,咱黑旗军如今那是‘旱地拔葱——节节高’!”

“待你肚里这少帅出世,咱直接封他个‘黑旗小太岁’,咱黑旗军就是他的‘铜墙铁壁’——要刀枪有刀枪,要奶娘有奶娘,保准让他横着走三天三夜没人敢拦!”

夏三姑眼皮一抬,嘴角一勾,手拍大腿:“宋大哥,咱黑旗军确实在聊城‘老虎坐山——威风八面’,可你别忘了,咱离那紫禁城才几天的快马程!”

“清廷那帮老狐狸,指不定哪天派兵来‘秋后算账’!咱得赶紧把城墙砌成‘铁罐头’,招兵告示贴到十里八乡去,连隔壁村寡妇都得上岗放哨!”

副帅杨殿乙挽起袍袖,嗓门震得麻雀扑棱棱飞:“夫人您多虑啦!如今大帅在陕西‘开疆辟土’,清廷那帮人忙着‘救火’呢!咱这儿顶多算‘灶王爷门前的一撮灰’,他们哪有空管?咱就安心等着大帅寄来的‘跨省捷报’——镀金军功章!”

夏三姑摇着头,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个竹制算盘(实则空手比划):“杨大哥,你算盘珠子拨错档啦!咱山东是清廷‘喉头的一根刺’,痒得他们坐不住!援陕援川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咱得自己‘囤粮草’——赶紧把火药库埋深三尺,弓箭手全训成‘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宋景诗突然眯眼一笑,展开一张手绘羊皮纸(原版是手帕):“三姑不愧是咱‘军师’!我早料到清廷要‘使阴招’,所以在京城开了‘暗线茶馆’——每壶茶底藏情报纸条!现在清廷的动向,咱比他们自己还清楚,连他们太后的耳环掉了都一清二楚!”

杨殿乙惊得胡须颤动:“大帅,您这手笔比戏文里的‘无间道’还绝!那咱们现在干啥?要不要搞个‘防清大演习’?让兄弟们扮成货郎,扁担里藏火铳,吆喝声里暗藏暗号?”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鸡飞狗跳声,一传令兵举着鸡毛信狂奔而来:“报!清廷密探刚进村,被咱养的‘看家猛禽’追着啄屁股,现在正挂槐树上喊‘好汉饶命’!”

众人哄堂大笑。

夏三姑摸着肚子微笑道:“瞧见没?连咱鸡圈里的凤凰都懂‘保家卫国’!”

“清廷要是敢来,咱就让他们尝尝‘农家十八式’——粪叉阵、泼妇骂街阵、连发弹弓阵,保准让他们屁股开花,哭着回京!”

夏三姑道:“不过宋大哥,我们这次可再也不能投机倒把了?以免寒了那些跟随我们加入革命的兄弟们的心啊!”

宋景诗听到此话,无奈一笑。

他生得身材魁梧,身手了得,战场上杀气腾腾,可生活中却是个极温柔的人,因此发小们总戏谑地唤他“宋丫头”

——这外号原是打趣他往日的投机倒把行径,暗讽他心肠软,半分没有杨殿乙等人抗清的决绝。

此刻,他目光却沉了下来,郑重道:“三姑娘,你且放心!自从加入革命军,我才真正明白了我们为何而起义——大帅曾说,这天下动荡,外敌环伺,山河破碎,百姓流离,若再不奋起,中华民族便要永陷泥沼!”

“我们不是为了私利而战,而是为了民族的脊梁能挺直,为了华夏的血脉不再被践踏!”

他攥紧了拳,声如洪钟:“从前我贩粮牟利,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而今投身革命,却是要为千千万万受苦的百姓挣一个朗朗乾坤!”

“你看那南边的洋人火炮肆虐,北边的清廷腐朽如蛀木,若我们再各自算计,这神州大地便真要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如今我方知,真正的‘投机’,该是把性命赌在让中华站起来的那一刻!”

夏三姑听他言辞激昂,眼中渐生灼灼火光,连声道:“咱们这刀,该砍向锁住民族枷锁的贼人,而非自家人内耗!”

宋景诗点头,望向远处旌旗猎猎的营地,忽而一笑:“你说我这‘宋丫头’的外号该不该改?往后若有人再提,我便回他——‘丫头’若有破山河之力,又何妨?!”

一旁的冶士俊听罢,黝黑的脸上浮起一抹苦笑,重重拍了拍宋景诗的肩膀。

“宋大哥,你说的这些,我冶士俊太明白了!”

作为云南起义的将领,他见过太多饿殍遍野的惨景,嗓音沙哑却有力。

“我们那云南地界,山高皇帝远,官府苛税如虎,洋商盘剥似狼。”

“百姓平日里吃不饱饭,可还能咬着牙熬——毕竟总盼着来年有个好收成,日子能缓口气。可如今呢?”

“连这口气都喘不上了!田被抢了,粮被征了,连树皮都刮干净了,活路断了,这才有杜文秀杜大帅敢揭竿而起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营中衣衫褴褛的士兵,眼底泛起冷芒:“人呐,不温不饱的时候,顶多骂几句官府,偷摸着卖点私粮糊口,就像你宋老弟从前干的‘投机倒把’。”

“可一旦连活下去的糠菜都没了,又或者,那些富得流油的官绅、洋人,把百姓的肚子撑得滚圆,撑到要爆开了——这火,就压不住了!”

“我们云贵川起事,不就是被逼到这份上了?饿到极处,反他娘的;饱到撑死,也反他娘的!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个生路!”

宋景诗默然点头,夏三姑却听得眼眶发红:“冶老弟,您这话……真是把人心底的血泪都剜出来了。咱们跟着傅帅闹革命,不就是想断了这‘饿死撑死’的恶性循环?让天下人都能有口安稳饭吃,有片干净地儿活!”

冶士俊仰天冷笑,手中长枪铿然杵地:“对!所以老子现在才跟着傅帅革这狗日的命!”

“投机倒把?那不过是苟且偷生的玩意儿!如今咱们投的是这天下的机,倒的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