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诸事皆已安排停当。岳不群携同几位堂主、院主,纷纷下山离去,准备返回各自原本的门派,妥善处理后续相关事宜。
众人相约,三月之后,再聚嵩山之巅,届时正式举行五岳派成立大典。
岳不群心中暗自盘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嵩山堂重建起一座总坛大殿了。
当然,所谓重建,不过是于原嵩山派门户之处辟出一块地方,再搭建一座稍显气派的建筑便罢了,整体工程并无太大难度。
岳不群初掌华山门户,倒非是甫一上位便肆意铺张、穷奢极欲。实则他身为先天大圆满之境的顶尖宗师,自当有一番与之匹配的气派排场。
就说隔壁的少林派,达摩院中佛法精深,戒律院里规矩森严,罗汉堂内武风凛冽,天王殿前威严赫赫,药王殿中妙手济世,诸般殿堂,各司其职,样样俱全,尽显大宗气象。
五岳派身为江湖大派,又岂能落后太多?
当然,一切不急于一时,先有总坛大殿,其他的,随着门派发展和人才培养,再慢慢的耸立而起。
——
一行人走在归途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感慨。
出发时,他们不过是华山派中默默无闻的小弟子,名不见经传,在江湖的波澜中几乎掀不起半点涟漪。
然而,世事无常,待他们再次踏上归程,身份已然今非昔比——摇身一变,成了武林第三大派五岳派中备受瞩目的嫡系传人。
更令人惊叹的是,他们的师父如今已能与少林方证大师、武当冲虚道长这两位正道泰斗并驾齐驱,成为江湖中人人敬仰的领袖人物。
世事变幻,竟至于斯。有时,命运之轮轻轻一转,便胜过了无数人日日夜夜的苦心孤诣。
这其中的机缘巧合,真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令人不禁生出无限唏嘘。
“师兄,你当日为何不直接取了那左冷禅的性命?”出了嵩山地界,宁中则终是按捺不住,将心中积压已久的疑惑问出了口。
回想起封禅台上那一幕,岳不群那一掌若真拍将下去,以左冷禅那时的处境,即便晋升半步先天大圆满,可又岂能还有命在?
如此一来,五岳派也无需设什么副掌门之位,将权柄分与他人。
闻听此言,岳不群微微一笑,缓缓道来:“五岳派中,嵩山一脉势力最盛,此乃左冷禅多年苦心经营之果,他在嵩山堂内威望极高。我若当时一掌将其击毙,恐会引发诸多变故。”
即便在原着之中,老岳也不过弄瞎了左冷禅的双眼,并未取其性命,痛下杀手。
只是,岳不群做梦也未曾料到,就在那关键一刻,他竟意外晋升至先天大圆满之境。
倘若他早有预料,依其性子,定会毫不犹豫地一掌拍死左冷禅,以绝后患。
毕竟,一旦有先天大圆满境界的高手坐镇,管他什么江湖威望、武林名望,到最后都得乖乖俯首称臣,尽归其掌控。
“师兄,你就不怕定闲师太与天门真人心中生怨?”宁中则黛眉轻蹙,再度发问。
定闲师太所掌的恒山堂,曾几近被左冷禅灭门,门下弟子死伤惨重,此血海深仇,刻骨铭心;天门真人更是险些被左冷禅暗中安插的手段羞辱至死,尊严扫地,恨意滔天。
这两桩仇恨,皆是不共戴天。
可如今岳不群登上高位后,竟提拔左冷禅为二把手,这般举动,无疑会令恒山堂众人与天门真人心中愤懑难平。师兄向来行事缜密周全,怎会在此事上疏忽,未能顾及这二人的感受呢?
岳不群呵呵一笑,道:“定闲师太的恒山堂,终究还是在风雨飘摇中挺了过来,未遭灭顶之灾。再者,天门真人那档子事,因出手相助之故,已然脱困。而今左冷禅又踏入半步先天大圆满之境,实力大涨,想来即便是往昔再大的仇怨,在此等实力面前,也该烟消云散了。”
宁中则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心中暗自自责,自己方才那番执着,倒真是有些钻了牛角尖。
在这纷繁复杂的武林之中,终究是实力为王。
天门真人对左冷禅的怨恨,随着左冷禅未能如愿登上五岳总掌门之位,心中的愤懑早已淡去了许多。而恒山堂与左冷禅之间的仇怨,也因左冷禅机关算尽,最终却功亏一篑,而消解了大半。
而且岳不群提拔副掌门之举,乃是架空左冷禅,定闲师太等一众高手,若静下心来细思,定能恍然大悟,不禁要对岳不群这番高明手腕暗自赞叹。
如此,众人又行了几日,眼看就要进入华山派地界,任盈盈却突然找到岳不群和宁中则要告别了。
这些天,宁中则看的太紧,加上同行的华山派弟子又这么多,任盈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岳不群亲密无间。
况且,她本就是借着查探五岳剑派虚实的由头,从黑木崖偷偷跑下来的。如今耽搁了这么多时日,也该回去向她爹复命了。
于是,在岳不群那满是眷恋与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任盈盈和她那个天赋超群的侍女,终究还是转身离去了。
岳不群的心情蓦地有些惆怅起来。如今,自己已然是五岳派掌门人,更是踏入先天大圆满境界的顶尖宗师。看来,等回到华山之后,得找个合适时机,和师妹好好商量商量要事了。
更何况,宁中则竟还主动提及要为他纳妾。如此良机,若再不将心意挑明,他岳不群可真要愧对这份深情了。
想通此节,岳不群只觉心头大石骤然落地,浑身畅快无比,连日来压在胸口的沉闷感一扫而空。
又赶了几日路,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华山脚下。
然而,岳不群还没来得及感慨一番,眼前忽地闪过一道身影,一个姑娘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岳掌门!求您救救我家教主!”那姑娘话音未落,“扑通”一声便直直跪下,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岳不群凝目望去,只见她身形瘦削、面色蜡黄,发髻凌乱,衣衫上满是尘土,显是连日奔波、昼夜未歇所致。
“你是……蓝凤凰身边的玲珑?”岳不群目光微凝,已然认出眼前人。
“正是!”玲珑话音哽咽,刚要开口,却见宁中则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将她扶住,急声问道:“蓝凤凰怎么了?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