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星辰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上:“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我看得出来。”他翻过一页纸张,淡淡淡淡的说道。
旁边的栓子一听,立刻捂着嘴噗嗤笑出声来,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前座的周毅也忍不住咧开嘴,转脸看着后座的两个小家伙,伸手越过椅背,轻轻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栓子嘻嘻哈哈地缩着脖子躲闪,九星辰则面无表情地将被揉乱的几缕头发仔细捋顺,继续看他的书。片刻后,他又毫无预兆地抛出一句:
“我是快有妻子的人。”
“嗯?”陈米玥和周毅同时诧异地看向他。
九星辰抬起头,表情很认真的重复:“我的媳妇,明年就会出生的。”
“哈哈哈哈……媳妇!星辰哥的媳妇!”栓子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他觉得九星辰是很神奇的小哥哥。和骏叔叔一样特别。
“这孩子真是!”
陈米玥和周毅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无奈与好笑。
大反派还真是一本正经的诡异。
九星辰又说道:“陈姨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用叫我舅妈,就先叫陈姨。”陈米玥倒也很耐心的回了他:“至于过后叫什么以后再说。”
九星辰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车子一路驶向学校。
陈米玥和周毅在办公室里与老师沟通、填写表格,办理九星辰的入学手续。
九星辰则带着栓子,在操场旁边大榕树的阴影里水泥台阶上坐下,木盒端正地放在身侧。
栓子很乖,九星辰看书,他就看着远处没找他说话。
操场上正热闹。二年级三个班都在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孩子们像出笼的小鸟四散开来。
跳皮筋的女孩子欢笑声不断,几个男孩在滚铁环,还有一群围着沙包追逐。
他突然就看到那个红领巾歪歪斜斜系在脖子上的秦民。他手里攥着一个磨旧了的沙包,身后跟着三个同龄男孩,胖乎乎的聂家宝也在其中,一群人推推搡搡,嬉闹玩闹。
看到秦民,赵栓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小手抓紧了台阶边缘,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紧张和戒备。
九星辰敏锐地捕捉到栓子的变化,视线从书页上移开,平静地看向已经发现了他们,正朝这边走来的秦民一行。
几个男孩儿走近,上下打量着九星辰,见他穿着干净体面,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是他们院里的孩子,便带着点挑衅的口气问栓子:“喂,赵栓子,他是谁啊?你家的亲戚?”
“你管呢!我就不告诉你!”栓子鼓起勇气,梗着小脖子,撅着嘴顶了回去。
“呵?真长出息了啊赵栓子!”
秦民嗤笑一声,叉着腰:“上回是周家的大人护着你,那个周子骏以大欺小,不地道!你现在落单了还敢跟我横?你这个小屁孩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了?”
他指着栓子,对身后的跟班吆喝道:“这个黑五类的崽子,去,把他裤子给我扒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嘴硬!”
聂家宝有点不安地拉了拉秦民的衣角,小声劝:“算了吧秦民,周子骏可凶了,要是让他知道你欺负栓子,他肯定饶不了你……”
“怕什么!”秦民一把甩开聂家宝的手,挺起胸脯一脸骄横:“周营长都烈士了,他们家有啥了不起的?我比他们都厉害多了!周子骏要是敢打我。我就去告诉我爸去!”
他转向栓子,故意提高嗓门:“喂,黑五类的小崽子,跪下!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今天小爷就放你一马!”
九星辰仿佛没听见这番叫嚣,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拿起旁边的木盒,起身就准备换个地方待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淡模样。
“站住!”秦民哪容得他这样无视自己,立刻喝止。
九星辰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眼神平静无波:“有事?”
“你去哪儿?”秦民瞪着他。
“你不是要欺负这个小孩吗?我给你挪地方。”九星辰说道。
栓子转过脸来用无辜的大眼睛瞅着他。他瘪了一下嘴。
九星辰依旧没有表情。
“什么?”秦民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搞了半天你不是跟他一伙的啊?怂包!这就吓得要跑?哈哈哈哈!”他身后的几个男孩也跟着哄笑起来。
“没见过这样的怂包。长得好看的大怂包!”聂家宝也笑弯了腰。
“那你们想怎样?”九星辰彻底转过身,正面看着秦民,小小的身板站得笔直,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你们这帮,贫下中农!”他嘴角扯了一下,眼神中带着鄙视。
“你欠揍啊!装什么少爷!”
秦民被那眼神看得莫名有些发毛,恼羞成怒,猛地将手里的沙包狠狠朝九星辰脸上掷去!
沙包带着风声袭来!九星辰反应极快,头微微一偏,沙包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落在台阶上。
“哇!好厉害!”栓子忍不住拍手欢呼起来。
“星辰哥,你会功夫吗?”
九星辰:“是他太笨!”
说着便弯腰,不紧不慢地捡起那个沙包。他掂量了一下,小手臂一扬,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那沙包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砸在秦民的小腿上!
“哎哟!”秦民惨叫一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旁边的三个孩子都吓呆了。
“现在是你跪下了。”九星辰冷冷说道。
“喂!你怎么打人!”聂家宝惊叫起来,指着九星辰:“我……我要告诉老师去!”
“下作!”九星辰目光扫过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孩子。
“他打我时,你们看不见?这世上很多人都眼瞎,不分是非,自以为是,蠢得不值得同情。”
他径直走到跪在地上捂着腿、疼得龇牙咧嘴的秦民面前。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打开了那个木盒。
这条竹叶青蛇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冷光泽,它缓缓探出了头,嘶嘶地吐着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