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马能飞吗？
能。
但是只能飞一点点……
刚从童话城堡离开的时候。
迎着清晨的太阳，在阳光和云层中穿梭。
坐在车里，林深大为震撼，感叹神奇。
虽然自己不是盖世英雄，没有金甲圣衣，也没有脚踏七色云彩。
但平心而论，身穿纯白礼服，乘坐飞马花车出场，这也绝对算是万众瞩目了。
林深本以为自己会这样去到鹿可可面前，将她接上车，然后潇洒离去。
结果却不是。
可能是在童话城堡里疏于锻炼的原因，飞马的体力不行，才从童话城堡出来还没飞多久就开始急速下降。
气喘吁吁，林深坐在车里都能听到飞马那如同风箱一样的呼吸声。
“实在不行就歇歇吧？”他这样说一句。
不说还好，说了之后飞马更卖力了，像是要证明父母一样。
还是匹一生要强的飞马。
哭死。
但有些事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飞马的体力见底，渐渐只能贴地飞行，再然后就翅膀也扇不动了，只能落地奔跑。
巨大的翅膀成了摆设。
不过飞马和普通的马还真是不一样。
就算是在地上奔跑，飞马的速度也相当快，而且非常灵活。
花车在大都市的车流中穿行，像极了电影里的飙车戏码。
漂移。
连续变道。
惊险超车……
疾驰中，也没个安全带，林深在车厢里用后背紧紧抵住靠座，手牢牢抓稳门框。
每次违反交通规则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敲一下木鱼，希望这样能减轻一点负罪感。
路上的行人都为之侧目，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拍电影。
个别路怒症司机还急刹停车，把头伸出车窗怒骂完全不知道减速的花车。
城堡在大都市的中央，这里地势很高，也可以看作是一座巨大的山。
城堡和大都市之间被一大圈花草树木隔开。
有且只有一条通往城堡的大道。
一路向上，两侧植物呈季节分布。
从光秃秃的冬季植物，到满是生机的春季植物。
看完四季变化，也就来到了城堡大门口。
虽然一路攀升，但飞马的速度丝毫不减。
最先看到花车的是城堡外巡逻的卫兵，还没来得及拦住疾驰的花车，飞马就已经突破了防线。
紧接着来到城堡大门。
卫兵反应很快，察觉到异常情况，第一时间就关闭了大门。
然而飞马来到大门前的时候，依旧不减速，直接振翅而起，飞入城堡。
卫兵们满脸不可思议，赶紧拉响警报，整座城堡当即进入最高级警戒状态！
密密麻麻的城堡卫兵从各个方向赶来，每个都全副武装。
卫兵虽然都有配枪，但在城堡内是禁止鸣枪的。
再者是闯入者身份不明，也没做出伤害和破坏的举动，意图也不明，不好直接开枪。
飞马越过大门后，再也飞不起来了，只能在城堡宽阔的大路上继续奔行。
城堡很大，从大门进来，视野开阔，最近的一栋建筑物都在视野边缘。
林深也不知道鹿可可会在哪栋建筑物里。
花车疾驰过程中，虽然很不安全，但他还是用手扒住车窗边缘，将脑袋探出分辨道路。
“停下！如果再往里走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一位戴着高帽子的卫兵军官拿着扩音喇叭大喊。
怎么可能停下？
停下就再也出不去了。
林深把脑袋收回车厢，“去中心最高的那座城堡！”他对飞马这样喊道。
飞马听到指令，立刻执行。
林深也不知道鹿可可会在哪里。
但根据菌菌之前描述的童话故事，公主是城堡里最重要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城堡进入警戒状态，公主应该会第一时间被带去最安全，防守最严密的地方——中心主城堡。
卫兵见疾驰的花车没有任何减速，立刻执行强硬措施。
林深坐在车厢里，手不断变换抓取位置，高速疾驰的颠簸让他很难坐稳。
一个错眼。
他看到花车外面有并行的小车。
“停下！”开车的卫兵对他下达最后通牒。
林深咬咬牙，让飞马甩开他们。
花车再次加速。
可是飞马失去了翅膀，终究也只是马，怎么跑不过小车。
当车辆再次追上花车之后。
卫兵没有再多说废话，猛打方向盘，车辆侧身直接撞在花车上。
巨大的冲击传来。
虽然没有被撞翻，但林深在车厢里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四十岁的身体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他努力爬起，看眼车窗外。
瞳孔瞬间缩小。
他没有任何犹豫，在这种情况下，他迅速穿过车厢，爬到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身，俯身抓住飞马的鬃毛。
下一刻。
嘭！
身后一声巨响传来、
一辆小车美式截停，呈“丁”字，直接将后方的车厢撞得散架，飞散开来。
巨大的花盘和车轮都斜斜地飞了出去。
林深往后看一眼，心有余悸。
如果刚才再慢一点，估计现在自己已经失去意识了。
不过幸好，没有如果。
他回过视线，依旧压低身子，望着不断接近的中心城堡。
没有了花车，飞马的速度提升不少。
林深趴在马背上，飞马用巨大的翅膀将他护住，不让他掉下去。
一人一马，身后是疾驰的车辆。
小鹿，我来接你了。
这个时候。
正在跟着女管家往楼上走的鹿可可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
城堡平时都很安静。
刚刚女管家说城堡有危险，现在就听到了喧闹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中心城堡这边都能听到喧闹，那是不是已经离得很近了？
不会是这个世界有什么动乱吧？
鹿可可这样想着，心里不安。
在上楼的过程中，鹿可可没忍住问走在前面的女管家，“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外面有喧闹声。”
女管家听出鹿可可语气里的不安，她安抚道：
“没事的，公主。”
“只是有人闯进了城堡，那些卫兵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一个人都拦不住。”
“不过你放心，这边已经重点防守了，外面全是卫兵，很安全。”
她语气平平的说完，然后侧头想看一下鹿可可的反应。
咦？
人呢？
身侧不见人影。
她急忙回头。
只见鹿可可站在刚才的位置。
“怎么不走了？”女管家疑惑。
鹿可可睁大眼睛，问她：“你是说有一个人闯进城堡了是吗？”
闻言。
女管家羞愧。
城堡里的卫兵分部也是她亲自布置的，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她难逃其咎。
“是的。”但是她没有撒谎，“公主你放心，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将闯入者抓住。”
显然，两人不在同一频道上。
鹿可可表情呆愣。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昨晚和林深见面似梦非梦的场景。
是林深！
肯定是林深！
是他来接我了！
鹿可可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喜悦。
她很高兴林深来了，但她也真的很怕林深出事。
“快把防守撤掉！”鹿可可对女管家说道。
“啊？”女管家疑惑，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不是坏人。”鹿可可焦急地解释。
望着她焦急的样子。
女管家眉头微皱，她觉得公主现在精神状况不稳定。
也不是恶意揣测。
主要是之前公主就在宴会上当众做出偏激的事。
有前车之鉴。
女管家也不能由着鹿可可乱来。
虽说她是公主，但现在绝对不能听她的。
“不行，”女管家态度强硬，“公主，你还是赶紧回房间休息吧，这件事我会很快解决。”
说着，她牵上公主的手，就要继续往楼上走。
手才牵住，鹿可可就一把甩开她。
女管家呆了一下，她没想到平日里温柔的公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鹿可可知道解释不通，她转身就要往楼下跑，要去找林深。
可就当她要迈出脚步的时候。
她眼前突兀地弹出警示——你主动靠近，就会杀死林深。
她停住脚步。
然后折返身子，往楼上跑。
女管家不明所以，不知道公主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公主要干什么，她只能紧紧跟在公主旁边。
往楼上跑还好，只要公主不是前往危险的地方，身为管家，她也不可能随意限制鹿可可的行动。
鹿可可跑了两步。
受到婚纱的限制，她没办法跑快。
毕竟婚纱在设计的时候就没考虑过需要奋力奔跑的场景。
鹿可可停下脚步。
“果然，婚纱不适合我……”她这样说着，没有犹豫，一把将婚纱长长的裙摆扯掉。
嘶啦一声。
长裙婚纱变成了短裙。
手撕得不整齐，原本好看的婚服变得有些丑。
不过这样就好多了。
鹿可可脸上带起笑容，开始往楼上奋力奔跑。
——如果我不能主动靠近你，那我就去最显眼的地方，让你看到我，请你一定要来找我。
从刚刚开始，女管家就不知道鹿可可在干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时刻准备，一旦她有什么危险的举措就立刻出手制止。
其余的……就任由她来吧。
毕竟她是公主嘛。
鹿可可体力不好，没上几层楼就小喘气了，但是她没有减速，依旧快步往楼上去。
一直到了城堡的楼顶天台。
她跑向边缘位置。
边缘是半身高的城墙。
鹿可可往边缘走，女管家先一步用手护在她身前，避免她掉下去。
鹿可可才没有那种想法。
只要她不跳下去，女管家拦在身前的手也会不妨碍她做任何事。
来到边缘。
从这里望出去，大半个城堡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鹿可可没心思欣赏风景。
她视线急切地搜寻。
看到了！
远远看去。
宽阔的路面上。
长着翅膀的白马在疾驰，后面紧紧跟着几辆车子。
马背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纯白的婚服，比白马还要白。
是林深！
鹿可可一眼就认出来。
她的心脏瞬间飙升，跳得很快。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
林深真的遵守承诺来接她回家了。
望着这一幕。
望着那身骑白马，在几辆小车的围堵下险象环生的男人。
鹿可可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她睁开眼，眼神坚毅。
她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大声喊出：
“林——深——！”
声音传播的速度远比身后失能武器击发的特殊弹药快。
带着烟雾轨迹的催泪子弹从林深身侧打过去，洁白的婚服上又增添一道痕迹。
在催泪气体爆发开之前，飞马以极快的反应闪避开。
但即便如此，林深还感觉呼吸困难，强烈的刺激感灼烧眼睛，呛入喉咙。
当听到鹿可可的声音时。
他猛地抬头。
只见中心城堡的最顶上，一个姑娘站在围墙边缘，高举手臂朝他挥舞。
“在哪里！”林深对飞马喊一声。
就在飞马要加快速度跑过去的时候。
一辆车以更快的速度横在前面。
车上握着方向盘的人，是那位最先对林深下达通牒的卫兵军官。
当林深看到他时，他已经将高速催泪枪的枪口对准了林深。
看他的嘴型，应该是在说——你跑不掉了。
几乎是在他扣下扳机的同时。
飞马嘶叫着，重新扇动疲惫不堪的巨大翅膀腾空而上。
催泪子弹在空中留下烟雾轨迹，径直穿过刚才林深所处的位置，打在了后方追逐的车辆上。
嘭！
烟雾爆开，遮挡住了高速行驶中的车辆视野。
车辆侧身漂移，想要急停，可是后方的车辆根本来不及减速，瞬间乱成一团，各种追尾。
那名卫兵军官早已从车上下来。
他一脸不敢相信地望着空中扇动翅膀的飞马。
“又飞起来了……”
喃喃着，他缓缓将对准林深的高速催泪枪放下。
不在射程范围，围堵还是失败了。
整个城堡的卫兵居然都能没堵住那一人一马……
见到白马张开翅膀的瞬间，远在城堡之上的鹿可可和女管家，她们的表情也和那名军官差不多。
不可思议。
鹿可可还在抬头望。
女管家先一步反应过来。
那骑在飞马上的人明显是朝这个方向过来的！
不论发生什么情况。
女管家的第一要务都是保护公主安全。
“公主，快跑！”
女管家拉上鹿可可就要撤离这个地方。
哪知道鹿可可再次甩开她的手。
鹿可可望着她，也来不及过多解释什么了，她简短说明：
“他是来带我走的，我不会有危险，还请你不要阻止他。”
鹿可可的语气带着恳求的意味。
如果换在平时，女管家也许会相信她。
但在此时此刻。
这到底是公主本身的意愿，还是其精神状态不好的胡言乱语。
女管家没办法确认。
但她知道。
那个骑着飞马的男人硬闯城堡，直奔公主而来。
意图太强烈了。
根本不知道是好是坏。
哪怕有万分之一判断失误的可能性，女管家也不可能随便将公主交出去。
“不行，公主，你得先跟我走！”女管家语气着急。
她一把抓住鹿可可的手，然而这一次，鹿可可没能甩开她。
被女管家拉拽着。
鹿可可没办法主动靠近林深，她不能往天台边缘跑，只能在原地不停挣扎，拖延时间。
女管家也是第一次发觉看起来弱小的公主，体内居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怎么都拉拽不走。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一记手刀打晕鹿可可，再将其强行带走的时候。
强大的气流吹拂而来。
一匹飞马从天台边缘出现，
飞过护墙后，飞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重重砸在地上。
由于惯性，马以及马背上的人都在地上向前翻滚了一段距离。
林深落地瞬间缩成一团，尽可能保护要害部位。
防护及时，只是膝盖和手肘位置被磨破了。
狼狈至极，原本好看的纯白婚服也变得脏兮兮破破烂烂。
他迅速站起身，看了眼身后的白马。
白马瘫在地上，舌头耷拉在嘴边，大喘气，皮糙肉厚，身上倒是没有伤痕，只是被累坏了。
林深松了口气。
暂时顾不上白马。
他回过头去找鹿可可。
“林深！”
鹿可可叫了一声。
循着声音。
林深一眼看到和管家在天台门口纠缠的鹿可可。
“小鹿！”
林深也喊了一声，跑过去。
女管家见林深过来，也见鹿可可挣扎如此强烈。
怎么搞得自己像是什么大恶人一样？
念及于此，她放手了。
突然一松，失去拉拽的力量，鹿可可踉跄一下，疑惑地看向她。
女管家：“公主，如果他真是来接你的，你就自己过去吧，这样我也对自己有个交代。”她这样说道。
鹿可可高兴，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要跑向林深。
可是下一刻，眼前弹出的红字还是让她止步了。
女管家最先察觉到异样。
她问鹿可可：“怎么了？不过去吗？”
鹿可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我……不能过去。”
就在她说话的间隙。
女管家再次一把抓住她的手。
果然不对劲。
公主不主动过去，是在抵抗什么吗？
那个男人有问题！
或许他是用什么妖术远距离迷惑了公主，所以公主才会说出那些话。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把公主交给他！
守护公主，是管家的使命。
女管家死死抓住鹿可可的手，再也不松开。
这时林深也跑到了两人面前。
见到女管家死死抓住鹿可可的手，林深刚想说什么。
突然。
天台大门被嘭地一声撞开。
紧接着，全副武装的城堡卫兵鱼贯而入。
这次，他们手里拿的不再是失能武器，而是真枪实弹。
女管家见状，立即下令保护公主。
卫兵们举着防爆盾形成人墙，挡在女管家和公主身前。
其余卫兵持枪将林深团团包围。
还有一旁的累晕的飞马也被限制了行动。
只要稍有动作，这些人就会开枪。
鹿可可大声叫喊让他们都住手。
可是现在没人听她的。
不是不听公主的命令，而是现在的公主行为举止和平时过于不一样。
之前她在宴会上还出现过无征兆的过激举动，大家都觉得她可能精神出现了问题。
在这种紧急关头，卫兵们更愿意听头脑清晰的女管家发号命令。
随卫兵来到城堡天台的，还有两名随行医生。
医生协助女管家，温柔地控制住鹿可可。
鹿可可的手暂时被绑了起来。
就这样。
面前这堵人墙成了两人之间无法跨越的距离。
鹿可可和林深只能通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到彼此。
谁都没办法向对方靠近半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