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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怕怕勿入 > 第11章 拨浪鼓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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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拨浪鼓的裂痕

拨浪鼓的“咚咚”声里,混着一丝极细的“滋滋”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木头。

林墨把女儿放进摇篮时,指尖无意中蹭过鼓面剥落的红漆——底下露出的不是木头,而是一层青灰色的布料,布料的纹路里缠着几根更细的线,正顺着鼓柄往他手心里钻。

“咿呀——”女儿突然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鼓面上垂下的红绳。那红绳本该系着两颗木制的小球,此刻却只剩下一颗,另一颗的位置缠着半截青灰色的线,线末端沾着点暗红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

林墨皱了皱眉,把红绳从女儿手里抽出来。指尖触到那截青灰色线头的瞬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线头竟像针似的扎进了皮肤,顺着血管往上爬,手腕上很快鼓起一道蜿蜒的青筋,形状像极了缠绕的线团。

“怎么了?”妻子端着奶瓶走进来,看见他攥着拨浪鼓发愣,“这鼓是妈上周送来的,说是从老家旧货市场淘的,你看这木头纹路多特别。”

林墨看向鼓身。那些深褐色的纹路确实奇怪,像是无数根细线缠绕而成,在灯光下竟微微泛着光泽。他刚要开口,却发现妻子的睡衣领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银色的纽扣——那纽扣的形状很特别,边缘有七个细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这纽扣……”

“哦,早上缝的。”妻子低头抿了口牛奶,嘴角的弧度有点僵硬,“昨天整理衣柜时发现少了一颗,刚好妈送来个旧针线盒,里面有颗一模一样的。”

针线盒就放在床头柜上,暗红色的木盒表面刻着模糊的“瓦”字。林墨的心脏突然一缩——这个盒子,和他小时候在爷爷阁楼里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那晚女儿哭得格外凶。

林墨抱着她在客厅来回踱步,女儿的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指甲缝里竟嵌着几根青灰色的线头。他低头哄劝时,突然发现女儿的牙龈处泛着异样的白——那两颗刚冒头的乳牙,形状竟异常尖锐,像极了某种食肉动物的犬齿。

拨浪鼓在摇篮里自己响了起来。

“咚、咚、咚。”

声音比白天更沉,像是从很深的地方传来。林墨放下女儿走过去,看见鼓面的裂痕又扩大了些,青灰色的布料从裂缝里涌出来,在鼓面上织成一个模糊的图案——是个歪歪扭扭的“守”字,笔画间渗出细小的血珠。

“别碰它。”妻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手里还攥着那颗银色纽扣,“妈说这鼓里住着‘衣灵’,要喂够七颗乳牙才能安抚。”

衣灵?林墨猛地回头,看见妻子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颗黑色的纽扣,针脚是用青灰色的线缝的,线头还在微微颤动。而她睡衣领口的银色纽扣,背面正慢慢渗出暗红的液体,在布料上汇成一个极小的“8”字。

女儿的哭声突然停了。

林墨冲回摇篮边,看见女儿的嘴巴正微微蠕动,舌尖顶着一颗刚掉的乳牙——那颗牙齿比正常乳牙小得多,表面还裹着层黏腻的青灰色薄膜。而女儿的后颈处,不知何时多了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一根弯曲的针。

摇篮的栏杆上,缠着越来越多的青灰色线头。那些线头顺着栏杆往下爬,在地板上织成一张网,网的中央放着那个暗红色的针线盒,盒盖敞开着,里面没有针线,只有七颗大小不一的牙齿,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蓝布褂子的老人,怀里抱着个婴儿,老人的领口处别着枚铜扣,婴儿的拨浪鼓上,系着颗银色的纽扣。

照片背面写着:“第八任守棺人,需以乳牙为引,唤醒沉睡的衣冢。”

窗外突然传来铁皮碰撞的声响。林墨冲到窗边,看见楼下的垃圾桶旁,不知何时多了个墨绿色的旧衣回收箱,箱口敞开着,里面涌出的青灰色线头正顺着墙壁往上爬,在他家窗户的位置聚成一团,像只攥紧的拳头。

回收箱旁站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女人,她怀里抱着个用婴儿服缝成的人形,那人形的嘴里,正叼着颗沾着血丝的乳牙。

女人抬头朝他看来,帽檐下的脸缝满了纽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而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褪色的红绳,绳上挂着的银色纽扣,和妻子缝在领口的那颗一模一样。

是母亲。

林墨的喉咙突然发紧,他看着母亲将怀里的“婴儿服人”塞进回收箱,看着箱口的布料开始剧烈蠕动,慢慢织成一件小小的连体衣,领口处的缺口刚好嵌进女儿刚掉的那颗乳牙,严丝合缝。

妻子的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掌心的温度低得像冰。林墨转头,看见她正低头凝视着女儿的后颈,嘴角的黑色纽扣咧开一道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线头:“她的胎记真漂亮,像极了当年的你。”

女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小手抓着林墨的手指往自己嘴里塞。他疼得抽手,却发现指尖被女儿咬出了血,那些血滴在女儿的手背上,竟顺着皮肤的纹路汇成一道细线,流向后颈的胎记——那胎记突然变得滚烫,表面的皮肤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布料。

拨浪鼓的声音越来越急,鼓面的裂痕彻底炸开,从里面滚出一颗银色的纽扣,背面刻着极小的“林”字。

林墨终于明白,母亲送来的不是拨浪鼓,是请柬。

是来自瓦窑村的、世世代代都无法拒绝的传承请柬。

他看着妻子将那颗银色纽扣缝在女儿的连体衣上,看着青灰色的线头顺着女儿的脚踝往上爬,看着楼下的回收箱渐渐合拢,只留下一道蜿蜒的缝合线。

而在女儿咯咯的笑声里,他听见自己的犬齿开始隐隐作痛,牙龈处渗出的血珠落在手背上,慢慢凝成一颗细小的、等待被缝缀的纽扣。

城市的夜色里,墨绿色的旧衣回收箱还在继续移动,像一个个沉默的坐标,标记着那些被血脉之线串联起来的守棺人。箱口的铁皮上,新的裂痕正在悄悄蔓延,等待着下一颗牙齿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