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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惯性让阮蕴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冲,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椅背。

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下意识地看向驾驶座。

陆砚清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笼罩过来。

他脸上惯常的冷峻被一种罕见的严肃取代,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牢牢锁住阮蕴玉惊疑不定的脸。

“阮蕴玉……”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冷怒,“你就这么相信傅淮舟说的话?”

阮蕴玉被陆砚清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一时失语。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不是相信傅淮舟。

准确地说,她是不相信自己这张脸。

陆砚清是什么人?

陆家独子,京北金字塔尖的存在,冷静、自持、手段凌厉。

他这样的人物,难道仅仅因为她这张酷似他心中某个人的脸,就如此大费周章地帮她打官司,扳倒傅淮舟,甚至不惜与陆老爷子对抗?

这理由……太荒谬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喜欢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强行摁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嘲讽。

怎么可能?

陆砚清似乎看穿了阮蕴玉眼底翻涌的混乱和自我否定。

他伸出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扳过阮蕴玉的肩膀,迫使她正面对着他。

“阮蕴玉,你听清楚!”陆砚清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虔诚的坦诚,“我陆砚清想要得到博壹,有一百种方法!”

“最简单、最直接、成本最低的方法多的是!”

“我根本没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用最麻烦、最耗费精力、甚至把自己搭进去的方式,去接近你,帮你离婚,帮你对付傅淮舟!”

“你懂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车厢里如同惊雷炸响。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阮蕴玉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我做这些。”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和一丝……被误解的痛楚。

“仅仅……只是……因为你!”

阮蕴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陆砚清眼中那片毫不掩饰的,沉甸甸的深情,大脑一片空白。

她嘴巴微微张开,却像失水的鱼,发不出任何音节。

那句“仅仅只是因为你”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陆砚清的手顺着阮蕴玉的肩膀滑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灼人的力量。

“我知道……”陆砚清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沙哑,“因为傅淮舟……因为那些烂事……你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会轻易相信我。”

他捏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感到一丝疼痛,“可是……阮蕴玉……”

他深深地望进她慌乱躲闪的眼睛里,“你也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吧?”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种执拗的提醒:“你自己说的,会等我一段时间的。”

“这话,还算数吗?”

阮蕴玉的心像是被泡进柠檬水里,又酸又胀。

她看着陆砚清眼中那份近乎卑微的执着和期盼,一种巨大的恐慌,让她下意识地用力,想要把手从他滚烫的掌心抽离出来。

“你先……放开……”她声音微弱。

陆砚清非但没放,反而握得更紧。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突兀而执着的手机震动声响起。

声音是从阮蕴玉放在腿上的包包里传出来的。

陆砚清的眉头瞬间拧紧,脸上毫不掩饰地掠过被打断的烦躁。

“电话……”

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看了几秒,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带着极大的克制,松开了紧握她的手。

他身体重重地靠回驾驶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阮蕴玉几乎是立刻从包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慕临川。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挂断键。

她不想再和慕家有任何纠缠。

心绪依旧被陆砚清刚才那番话搅得天翻地覆。

屏幕刚暗下去不到两秒,一条新信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发信人:林若棠。

内容只有一行字,却瞬间劈开了她所有的混乱思绪。

「慕知远要死了,死之前想见你一面。」

阮蕴玉的眼睛猛地瞪大。

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冰凉。

慕知远……要死了?

前几天不是还神经抖擞的吗?

这怎么可能?

是新型骗局吗?还是……慕知远又在玩什么把戏?

就在她震惊失神之际,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屏幕上,慕临川的名字固执地闪烁着。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下了接听键。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慕临川的声音。

他语速很快,却并不着急,“慕知远快不行,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可能就这几天了。”

阮蕴玉的心猛地一沉。

慕临川的语气……不像作假。

“他……”慕临川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让我拟好了股份转让协议,把他名下所有的慕氏集团股份……全部转给你。”

“唯一的条件……就是让你去医院见他一面。”

“协议他已经签好字了,就等你去签字生效。”

全部股份?

转让给她?

阮蕴玉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

这算什么?

迟来的忏悔?

还是……临死前良心发现?

慕知远亲手换了她和慕晚星,他这种人会有良心这种东西吗?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阿玉。”慕临川语气平静如水,仿佛根本不关心慕知远的死活,“我知道你恨他,可是……再恨他,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慕知远是把他手中慕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都给你。”

“阿玉,你仔细考虑一下……”

慕临川后面的话,阮蕴玉已经听不真切了。

百分之五十一的慕氏控股权……这个数字沉甸甸地砸在她心头。

恨意是真的。

恶心也是真的。

可慕临川那句“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阮蕴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冰封的决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对着手机,声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斩钉截铁,“地址发我,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