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被厚重的包厢门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鼓点敲打着耳膜。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女士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奢靡气味。
巨大的环形沙发上,林晴正拿着话筒鬼哭狼嚎,笑声尖厉。
阮蕴玉独自陷在沙发最角落的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威士忌加冰。
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折射着破碎的光。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喧闹,酒精滑过喉咙,带来灼烧感,却暖不了心底的冰凉。
林晴一曲吼完,丢下话筒,带着一身香风扑到阮蕴玉身边,一屁股坐下,沙发深深陷下去。
她脸颊泛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嗨了。
“宝!别一个人喝闷酒啊!”林晴一把搂住阮蕴玉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兴奋过度的沙哑,“庆祝你脱离苦海,彻底自由,必须嗨起来!”
她打了个响指,对着旁边一个服务生喊道:“喂……给我姐妹叫几个最帅的过来!”
“要顶配!185+!八块腹肌!会哄人会玩!”
服务生会意地点头,转身快步出去。
阮蕴玉皱眉,毫不客气地推开林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林晴,你够了。别闹。”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闹什么闹!”林晴不依不饶,又贴了上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姐这是为你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傅淮舟那种垃圾扔了,正好换个顶配小狼狗!”
“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懂不懂?”
她眨眨眼,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阮蕴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冰凉的液体混着辛辣一路烧到胃里。
林晴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撇撇嘴,随即又兴奋起来,“哎呀,你别不信!我给你点的绝对是极品!保证让你……”
她话还没说完,包厢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林晴眼睛一亮,立刻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故意端出富婆的腔调,“进——来——!”
门被推开。
只见门口鱼贯走进来一排年轻男人。清一色的身高腿长,目测绝对超过185,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或紧身t恤,勾勒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轮廓。
发型精心打理,脸上带着训练有素的,或阳光爽朗,或邪魅狷狂,或温柔深情的笑容。
他们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地站在门口,目光精准地落在沙发上的阮蕴玉和林晴身上,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和诱惑。
“哇哦……”林晴低低地惊叹了一声。
她得意地冲阮蕴玉挑挑眉,用口型无声地说:“怎么样?姐的眼光!”
阮蕴玉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目光扫过门口那一排堪称“壮观”的男模队伍,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这阵仗……林晴真是……疯了。
她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她只想安安静静喝杯酒,怎么就这么难?
“姐?”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笑容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率先开口,声音清亮,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阮蕴玉。
他迈着长腿,极其自然地朝着她走过来,姿态放松又带着点刻意的撩拨,“晴姐说您今天心情不太好?要不要我陪您喝一杯?或者……玩点别的解解闷?”
他走到阮蕴玉面前,微微俯身,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在迷离的灯光下极具冲击力,带着年轻肉体的鲜活气息。
另一个气质略显阴郁、眼神深邃的男人也紧随其后,目标明确地走向阮蕴玉,声音低沉磁性,“姐,喜欢安静?我可以陪您聊聊心事。”
他的目光带着钩子。
其他几个男模也纷纷围上林晴。
阮蕴玉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被两个风格迥异但同样极具侵略性的“顶级男模”夹在中间,香水和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往沙发里缩了缩,眉头紧锁,刚想开口让他们离远点。
“砰!”
包厢厚重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用更大的力道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盖过了包厢里所有的声音。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音乐声不知被谁慌乱地按了暂停键。整个包厢瞬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门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堵住。
那人逆着走廊里明亮的灯光,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冰冷的低气压,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锐利如刀锋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包厢内的每一个人。
最后,精准的、带着滔天怒意和冰寒刺骨的冷意,盯在了被两个男模包围的阮蕴玉身上。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林晴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酒液迅速洇开一片深色。
她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见了鬼。
那两个围着阮蕴玉的男模也瞬间僵住,脸上的职业笑容凝固在脸上,感受到门口那道目光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和危险气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陆砚清一步步走了进来。
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却每一步都像踏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他高大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包厢变幻的灯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薄唇和一双深不见底、翻涌着骇人风暴的眼眸。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阮蕴玉。
他走到环形沙发前,停在那个银发男模和阴郁男模中间。
强大的气场让那两个刚才还游刃有余的男模瞬间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砚清的目光终于从阮蕴玉苍白的脸上移开,冰冷地扫过左右两个碍眼的男人,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和绝对的命令。
“滚。”
一个字,冰冷,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两个男模脸色瞬间煞白,连职业素养都顾不上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迅速退开,缩到了包厢最远的角落,和其他几个同样噤若寒蝉的男模挤在一起,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
陆砚清这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阮蕴玉。
他微微俯身,手臂撑在阮蕴玉身侧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清洌的冷香,强势地驱散了刚才那些杂乱的香水味。
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拂过阮蕴玉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危险的、被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阮蕴玉!”他叫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玩得挺开心?嗯?”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那杯没喝完的酒,又落回她脸上,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剥开她的皮囊,“这就是你庆祝离婚的方式?点一排……男模?”
阮蕴玉被他强大的气场和冰冷的质问逼得心脏狂跳,几乎要窒息。
最初的震惊过后,一股强烈的逆反心理和被当众羞辱的怒火猛地窜了上来。
她凭什么要被他这样质问?
阮蕴玉猛地抬起头,毫不退缩地迎上陆砚清那双翻涌着风暴的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挑衅、带着浓浓讽刺的弧度。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包厢里。
“对啊!”她甚至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怎么?陆律师有意见?”
她刻意加重了“陆律师”三个字,眼神冰冷,“我花的……可是自己的钱。”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林晴,“买点让自己开心的‘服务’,不行吗?”
“自己花钱买的‘服务’?”陆砚清重复着她的话,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危险,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他非但没有被激怒退开,反而靠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