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娘看了过去,想了一会,最后说了实话,“还没有……要是告诉这丫头,恐怕,她就不让我们来了……”
“不过我们也没想瞒住她,只想着以后跟她说说……”
赵琰却笑着温和道,“堂嫂这般做是对的,到底是一家人。我能帮上忙,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以前两家有太多的误会,也没个好机会说说。上次我弟弟赵寻那件事,的确是他的错,事后我也想带他去跟堂哥道歉的,可是画棠她不同意。我们不得已才没去,想来今日,不求你和堂哥原谅,我也是要跟你说一声抱歉的。”
王淑娘觉得赵琰并没有自己男人说的那般讨厌,三年前,俞回带着画棠去了京城,回来后说,这位赵三公子眼光高的很,绝对没有看上画棠,也不知道这丫头执意嫁进去会不会受苦。
又说,待在相府两个月,除了几个丫鬟,他也没见着什么人,即便是要成婚的妹夫,也从来没有路过脸,更别说将他这乡下的堂哥放在眼里了。
今日一见,她却觉得俞回说的是另外一个人,赵琰虽然是个官身,但举止有礼,说话又好听,一口一个堂嫂,即便是和离后,也是十分尊敬的,让她感觉他们就是一家人。
“上次的事情,我们也有不对。吉安那小子,我们事后也打了一顿,再怎么样也不能放蛇咬人啊。即便没毒要是吓着人了也是罪过。”
“是赵寻不对,要不是他自己有错在先,怎么惹得堂哥和侄儿这般生气,这是他应得的。”
说道这里了,这就算是两清了。
赵琰说,“刚刚外面的官吏说不能受理,的确没有骗堂嫂。”
“一般府衙受理的案件都是要原告亲自来的,即便没有,也是要有委托书的,就是怕有人从中干些狐假虎威的坏事。”
“但堂嫂既然来了,我派几个人跟堂嫂去一趟这位老舅家,师爷会将委托书写好,到时直接按个手印就行。之后就让官吏受理这个案件,去查赵老三。”
“堂嫂只要负责提供些证据就行。”
王淑娘没想到真的这么简单办成了,“这样就成了吗……要是赵老三抵赖怎么办……”
赵琰温和道,“堂嫂不用费心这个,官吏办案,要是拒不认罪,只会罪加一等,他不敢的。”
“堂嫂是希望他将粮食作为罚缴,还是银钱作为抵扣,算是抢占田地的处罚。”
王淑娘想了想说,“要不给些粮食……”
“行,那就这么办。等这事办完,就当做是我跟赵寻对那日事情的道歉。”
“好,其实也不完全是你们的错……”王淑娘嗫喏道。
“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过堂嫂先不要跟画棠说,她如今有些不喜欢我,我怕她不愿意我出手做这些事。”赵琰道。
王淑娘立马点头以示了解。
两人又说了一些事,最后赵琰宽慰几句,才送她离去。
从府衙离开后,王淑娘真不敢想,这事就这么完成了。她又喜,又忧。
喜的是,舅舅家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田,以后也不用到处借粮食了。忧的是这事是赵琰帮的忙。
她虽然没怎么读过书,但也知道,隔壁村的几户人家也写了状纸,那都是按照流程走得,一步一个脚印,少一个都不行。
她今日这件事,摆明了是赵琰直接受理的,说白了,就是靠关系,靠的是亲戚这层关系。
她有些担忧画棠知道后,会不会生气。可到底是喜大于忧,没过一会她也忘之脑后了。
赵琰拿着那张诉状看了又看,这是他唯一能和她接近的办法,即便她不知情。他也不愿这些地头无赖在欺辱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
这事他没有让王主簿去做,而是自己坐了马车带了人亲自去找了那位老舅爷,老舅爷何有金,睁着一双浑浊的眼,听他说完点了头,又跟着他的指导下在委托书上按了手印。
过了几日,他将王淑娘的案子提前审理,原本他是想着这些无赖会拖延进度,便事先派了人在一旁盯着赵老三。
没成想这一盯,又供出几个罪状。
官吏说赵老三偷偷砍伐后山的树木拿去贩卖,那后山可是官府明令禁止私自砍伐的。
他了解之后,立刻派人去调查。
赵老三得知消息后,慌了神,不仅交代了自己偷伐树木的罪行,还连带供出了强占田地的事。
舅舅家的田地被顺利夺回,王淑娘对赵琰感激不已。
原本因为之前的事而对赵琰有些不满的俞回也有些改观。
这日赵琰陪同王淑娘,何有金在众人的见证下,收回了田地。又让府衙再次将这一片田地尺寸和数量登记造册。
拿到了自己家的田,何有金高兴不已,但因为年级大了,不得已早些回去。
这时就剩下王淑娘和俞回了。
赵琰看着眼前这一片祥和的村子,他想象着以前的画棠就在这片纯净的土壤上玩乐蹦跳,如果不是遇见他,可能她依然过着美满幸福的一生,可如今却变了。
良久他说,“堂嫂,我听说之前画棠的房子还在这里,我想去看看。”
王淑娘本着感谢说要亲自带他去,俞回因为之前的事,还做不到这么热情,只是在不咸不淡地跟在后面。
没过一会,他们就到了俞画棠之前的房子,因在冬日,周围的杂草全部都枯萎,他从田埂地下来,也很容易看见里面的光景。
这房子恐怕卖的时候非常仓促,里面的东西胡乱摆着,尤其放在桌上的绣作,依然可见当日少女坐在这,静静穿针引线的光景。
俞回看了几眼觉得没趣就事先回去了。
王淑娘倒是跟着他介绍起来,“这房子还是她父母在世时建的,这些砖头也是她父亲亲自打的,后来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浪就再也没回来。”
“俞回见她一个小姑娘在家太危险,前几年都是睡在我家的。后来大了一些,她就自己回来住,我们也跟周围的邻居打了招呼的,帮忙照看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