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长安飘着细雪,重建的占星阁飞檐上挂着冰凌,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蓝光芒。沈星遥蜷缩在暖阁的矮榻上,龙纹星纹笔在羊皮纸上沙沙游走,试图修补被古神之力损毁的星图。烛火突然摇曳,她抬头时,正对上窗外流萤群组成的巨大笑脸,那些光点还调皮地眨动着,仿佛在模仿江挽月恶作剧得逞的模样。
“阿月...”占星少女的笔尖顿住,腕间的龙纹胎记微微发烫。自从沈清辞重塑天地后,长安城的曼陀罗花永远绽放,可她知道,那抹偏执又炽热的灵魂再不会真正归来。案头的流萤灯突然亮起,照亮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油纸包——褪色的封皮上,歪斜的字迹写着“给最笨的姐姐”,拆开后,一颗糖渍曼陀罗安静地躺在其中,糖霜上还沾着细小的星砂。
“这不可能...”沈星遥的声音发颤,指尖触碰到点心的瞬间,记忆如潮水涌来。江挽月总爱叼着这种点心溜进占星阁,把糖霜蹭在星图边角,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给星星加甜味”。此刻窗外的流萤突然躁动,聚成巴掌大小的虚影,半透明的星砂手指戳了戳她画错的卦象:“姐姐的新阵图...画错啦!”
占星少女猛地抬头,正对上虚影气鼓鼓的脸颊。那抹银蓝裙摆还保持着江挽月生前爱转圈圈的模样,发间荆棘冠冕只剩寥寥几颗星砂,却固执地闪着微光。“阿月?”沈星遥伸手去抓,却只触到冰凉的流萤,“你不是...”话未说完,虚影突然变成委屈的小狗形状,蹭着她的手腕:“姐姐不爱我了,都不想念我!”
与此同时,星月祠内的萧云舟突然剧烈咳嗽,曼陀罗印记深处的幽绿暗流又开始躁动。他握紧江挽月留下的流萤短剑,剑身上的星砂图案却在此时亮起,映出窗外流萤组成的“要乖乖养伤”字样。少年望着那些光点,想起少女化作流萤时总爱蜷在他剑柄上哼歌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知道了,啰嗦鬼。”
阿依娜在雪原祭坛前擦拭兽骨图腾,新镶嵌的流萤碎片突然发烫。冰蓝色的灵力注入图腾的刹那,天空中流萤聚成雪狼形状,还调皮地朝她甩了甩尾巴。巫女望着熟悉的恶作剧,想起江挽月在雪原偷穿她祭祀长袍的模样,眼角泛起笑意,却又在瞥见图腾背面的水晶噬月纹裂痕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暗处,幽绿瞳孔的流浪猫蹲坐在占星阁屋顶,爪子下压着的灰雾正在凝结成诡异的结晶。它望着沈星遥与流萤虚影的互动,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吼——那些残留的古神之力,本该吞噬这份温柔,却被少女的执念凝成了守护的余温。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少女的指尖抚过镜面,镜中流萤组成的笑脸让她漆黑瞳孔泛起危险的光:“残念竟能存续到这种地步...倒是意外之喜。”
“姐姐快看!”江挽月的虚影突然变回原样,星砂手指在空中划出银蓝弧线。沈星遥惊讶地发现,原本画错的卦象正在自动修正,二十八星宿的光芒顺着流萤轨迹重新排列。但在这完美的阵图边缘,她敏锐捕捉到一丝幽绿闪烁——就像藏在糖霜里的毒,甜蜜中带着致命的危险。
“阿月,你是不是...”占星少女的话被窗外突然出现的赤色光芒打断。萧云舟捂着胸口冲进来,曼陀罗印记的幽绿几乎要透出皮肤。流萤群瞬间躁动,组成荆棘牢笼将少年护住,江挽月的虚影严肃起来,星砂长枪对准暗处:“果然没那么容易结束...有东西在啃食他的血脉!”
而在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只流浪猫悄悄跃下屋顶,爪子上的灰雾结晶融化成幽绿水痕,顺着占星阁的地基渗入地下。当第一滴雪水落在糖渍曼陀罗上,点心表面的星砂突然发出微弱的警报,只是这警示,被江挽月虚影重新亮起的调皮笑容掩盖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