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砂砾掠过雁门关外的青石镇,更鼓声在死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阿依娜部族的末裔阿莱亚紧攥着祖传的兽骨图腾,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镇口王婆家的木门虚掩着,腐肉混着草药的气味扑面而来,屋内传来孩童压抑的呜咽:“阿姐...我疼...”
“坚持住!”阿莱亚扯开狼皮披风,冰蓝色纹路在图腾表面疯狂游走。当她将图腾按在患儿滚烫的额头上时,幽绿黑斑却顺着骨纹逆向蔓延——这根本不是寻常瘟疫,那些在皮肤下蠕动的黑影,分明是噬月纹的雏形!
“咚!”陶罐碎裂声惊破长夜。邻屋李老汉的尸体直挺挺倒在门槛,他脖颈处的水晶状纹路还在不断生长,枯槁的手指死死抓着半块染血的星砂吊坠。阿莱亚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墙壁,兽骨图腾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冰蓝光芒穿透窗纸,在夜空中划出阿依娜部族的求救信号。
千余里之外,长安占星阁的铜铃集体震颤。沈砚秋猛地咳出血沫,龙纹胎记在腕间灼烧,占卜罗盘上的星轨尽数化作银蓝流萤。与此同时,金陵城的萧雪衣握紧曼陀罗短剑,剑穗上的流萤银饰挣脱束缚,朝着西北方向蜂拥而去;临安城的糖画摊前,江挽月的虚影骤然凝聚,赤瞳闪过冷冽的光:“敢动姐姐守护的人?”
当万千流萤组成的银蓝瀑布降临青石镇时,阿莱亚正被数十个黑影化的村民逼至角落。兽骨图腾的光芒即将熄灭,她绝望地闭上眼,却听见少女娇蛮的怒喝划破夜空:“都给我退开!”
银蓝光点如暴雨倾泻,每只流萤触及黑影化的村民,对方皮肤下的噬月纹就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江挽月的虚影在流萤中央若隐若现,发间星砂化作燃烧的火焰,星砂裙摆扫过之处,幽绿黑斑寸寸崩解:“当年没把你们烧干净,现在倒学会装病骗人了?”
阿莱亚惊愕地看着流萤群钻入病患体内,伤口处泛起温暖的曼陀罗微光。王婆家的孩童原本青紫的嘴唇恢复血色,他颤抖着伸出手,触碰悬停在眼前的流萤:“是...是星星在发光!”随着最后一个噬月纹被净化,整个小镇突然被柔和的银蓝光芒笼罩,百姓们仰头望去,只见流萤在空中排列出一行字——“别怕,有我在”。
这行字在夜空中闪烁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阿莱亚抚摸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兽骨图腾,发现裂痕中嵌满细小的星砂,每一粒都在传递着温暖的脉动。镇民们自发聚集在空地,用碎石堆砌出曼陀罗形状的祭坛,祭坛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银蓝色的流萤吊坠。
暗处,幽绿瞳孔的黑猫蹲坐在废弃的烽火台上,爪子下压着的灰雾结晶渗出粘稠液体。它望着欢呼的人群,喉咙里发出阴冷的呼噜声——这场“瘟疫”本是古神残念的试探,那些被净化的噬月纹看似消失,实则在某些村民的血液里埋下了更隐秘的种子。而在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少女的指尖划过镜面裂痕,镜中倒映的青石镇,某个孩童的影子里,正悄然生长出水晶状的纹路。
“姐姐的守护...可不会这么轻易结束。”江挽月的声音突然在阿莱亚耳畔响起。少女的虚影浮现,发梢轻轻扫过她的脸颊,“以后这里就归我罩着了!要是再敢偷懒...”星砂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却藏不住眼底的温柔。
当第一阵晨风吹过青石镇,百姓们发现每户人家的窗棂上,都系着用银蓝丝线编成的流萤挂饰。阿莱亚握紧兽骨图腾,望着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流萤光带,突然明白:所谓信仰,从来不是遥不可及的传说。那些在危难时降临的微光,那些刻进血脉的守护执念,早已化作人间最坚固的城墙——尽管,城墙的阴影里,新的危机正在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