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纹书院的梆子声敲过二更,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摇晃的人影。三个偷懒的学子围坐在一起,正将星轨图册垫在《占星要义》下,偷偷传阅坊间话本。突然,一盏悬在梁上的流萤灯剧烈摇晃,万千银蓝光点倾泻而下,在他们脸上勾勒出歪歪扭扭的鬼脸。
“哎呀!是神女姐姐!”圆脸少年吓得打翻茶盏。流萤组成的鬼脸吐着舌头,在月光下晃悠片刻,突然变成沈砚秋板着脸的模样,举着“勤勉”二字的牌子在空中转圈。三人慌忙抓起星纹笔,却见砚台里的墨汁自动写出批注:“小崽子们,今晚的星轨推演少算一度,明日有你们好看!”
与此同时,曼陀罗武馆的演武场上,十七岁的萧明澈正在挥剑。汗水浸透了他的练功服,剑招却丝毫不见松懈。当他力竭跪地时,突然有温柔的银光笼罩全身——无数流萤组成柔软的手臂,轻轻擦去他额角的汗珠,又化作江挽月鼓励的笑脸,在空中比出“加油”的手势。少年望着星空轻笑:“前辈,我可不会输给先祖。”
边疆的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巡逻的士兵们裹紧狼皮披风。当队伍行至暗松林时,走在最前的图雅部族战士突然顿住——前方百步外,银蓝流萤如灯笼般次第亮起,在雪地上勾勒出噬月纹的轮廓。“有埋伏!”众人迅速抽刀,果然惊起草丛中潜伏的黑影傀儡。战斗结束后,流萤群组成竖起大拇指的图案,引得战士们开怀大笑。
长安城的深夜,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妪拄着拐杖,缓缓走到星月祠的遗址前。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残存的石碑,碑上的星纹突然发出微光。“神女,好久不见。”老妪的声音沙哑,眼角泛起泪花,“当年你救过我家囡囡,如今她也成了给人瞧病的大夫。”
回应她的是一阵熟悉的银铃声。一只流萤从夜空坠落,停在她掌心,逐渐凝聚成巴掌大的江挽月虚影。少女赤瞳明亮,发间的星砂化作小小的花冠,裙摆还保持着俏皮的翻涌:“我一直都在呀!前儿个还看见你家小重孙,算术题错了三道,被夫子罚抄呢!”
老妪破涕为笑:“就你爱操心。”她的指尖轻轻触碰虚影,感受到一抹清凉而温暖的触感,“可最近...总觉得夜里有奇怪的影子,孩子们的流萤灯笼,也会莫名其妙变成绿色。”话音未落,江挽月的表情骤然严肃,周身的星砂光芒暴涨。
“幽绿?”少女的星砂手指在空中划出探查的符文,脸色愈发凝重,“果然...黑影残念又在蠢蠢欲动。”她转头望向极北方向,那里的天空隐约泛着不祥的灰雾,“小没良心们的后人,怕是要面对新的麻烦了。”
暗处,幽绿瞳孔的黑猫蹲坐在残破的飞檐上,爪子下压着的灰雾结晶正在吸收月光。它望着江挽月与老妪交谈的场景,喉咙里发出阴冷的呼噜声。而在更遥远的冰窟深处,水晶棺少女的镜面裂痕中,缓缓伸出一根缠绕着噬月纹的藤蔓,藤蔓尖端滴落的液体,将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别怕,有姐姐在。”江挽月的虚影重新变得俏皮,星砂手臂环住老妪的脖颈,“明天让你家小重孙来书院找沈老头的后人,就说...就说神女姐姐布置了特别作业!”流萤群哄笑着散开,在夜空中拼出“好好学习”的字样,却在最后一个字的笔画里,暗藏了一道防御符文。
老妪望着远去的流萤,将手贴在胸口。那里戴着一枚家传的银蓝吊坠,此刻正微微发烫——那是百年前江挽月残念凝成的守护印记。当她转身离开时,没发现石碑阴影里,一块刻着噬月纹的冰晶正在缓慢生长,冰晶内部,隐约可见一双幽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