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苏闻言先是僵硬，然后就勃然大怒，她猛地站起来：“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回来？！她，她已经……”说到这里，她猛地停住了，像是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外人似的。
“她已经失踪了是吗？”宋时慢悠悠地替她补上。
夏苏那张明艳的脸都扭曲起来，又惊又惧。
林青辞见状，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以夏苏的家世，她何必怕一个失踪的，毫无背景的孤儿怕到这个程度？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怕的压根不是活着回来的青铃铃，她在怕的，是死去了又回来找她的青铃铃。
宋时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他看着夏苏那张扭曲的脸，问：“还是说，她已经死了？”
青铃铃，四年前就失踪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已经死了，自然是不可能出现。
林青辞看着夏苏的眼神很冷。
宋时说，曾娅雪的话都是真话，那就意味着，夏苏曾经很可能害死了一个人。
那个人叫青铃铃，曾娅雪说，四年前，夏苏曾带着她们稍稍“照顾”过一个叫青铃铃的女生。
那个女生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非常好，但仅仅因为不小心弄脏了夏苏的衣服，之后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照顾”。
后来，她反抗了。
然后夏苏带人去“特殊照顾”了她，之后她就失踪了。
青铃铃是个孤儿，和年迈的奶奶生活在一起，受到好心人资助才到城里上学，她失踪的事情没什么人关注，她奶奶年纪又大了在当地报了警，但之后这件事也是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后来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
没有多少人知道，至于曾娅雪为什么知道，因为青铃铃失踪之前，她就是跟着夏苏去特殊“照顾”过青铃铃的人之一，丁简也是。
所以，丁简死了曾娅雪才会那么害怕，她怕青铃铃回来找她们了。
“老师，你不是一般人吧？”夏苏心理素质非常强大，不像曾娅雪似的自乱阵脚：“在你之前，警察来找过我，他们说，丁简的死状非常凄惨。”
“我听到他们悄悄说，丁简的死看上去就不像是人为。”
“老师，”夏苏目光落在宋时身上：“您能帮我吗？帮我除掉她，只要你能帮我，条件随便开。”
宋时眼里的凉意都快要结成冰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你看来，她算什么？”
“算什么？”夏苏刚要讥讽出声，但看到宋时的眼神，她立马换了一副可怜的模样：“老师，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那时候才十五岁，是我年少无知，是我不懂事，而且我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谁知道她会那么倔？况且那些旧事，我都已经忘记了。”
“当时我们就是年少闹着玩的而已，当时大家都笑了，所有人很开心啊！那只是年少无知的闹剧罢了。”
眼见宋时不说话，夏苏又道：“老师，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我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夏苏说着甚至还流泪了：“我还有大好的前程和人生，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
“再说了老师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那恶鬼伤害那么多人吗？”
她声泪俱下，哭得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害者。
但在一旁飘着的林青辞闻言气得攥紧了拳头，夏苏是知道错了吗？不，她只是害怕了。
还有，林青辞想起了刚刚在病房里看到的，沈意欢一提起夏苏就怕得浑身都在抖的模样，以及她身上缠着的纱布，那根本不是摔出来的伤，一看就是人为的。
林青辞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要不是他碰不到夏苏，他直接开局就送夏苏十连抽。
第一抽就用大力金刚掌。
宋时也非常生气，他看了眼快化身喷火暴龙的林青辞，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夏苏：“……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从今天开始，必须时刻待在我的视线里。”
夏苏闻言激动地看向宋时，她甚至想要来抓住宋时的手臂：“好！我都听老师的！”
宋时躲开他，正要出声，忽然察觉到有什么阴暗潮湿的东西飘上了楼。
而且似乎是冲着沈意欢所在的那个病房而去的。
“糟了！小辞，”于是他立马起身朝沈意欢那个房间赶去，林青辞见状立马飘在他身边跟着离开：“怎么了？”
“沈意欢那边出事了！”
……
在宋时刚和夏苏离开后，沈意欢的病房里就进了个人，那是一个长相和她有些相似的中年妇女，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欢欢，吃晚饭了。”李秀华一边把熬好的鸡汤端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边说：“这次你可要好好感谢那个送你来医院的同学，要不是她我们可住不了这么好的病房。”
桌上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米饭，清炒蔬菜和板栗炖鸡汤。
“她叫夏苏是吧？很善良有礼貌的孩子啊，等你好了回头带你去好好谢谢人家。”
“还有之后来看你的小黎，他也是好孩子，学习好人也礼貌客气。”
沈意欢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从病床上挪下来：“……我知道了。”
她乖巧地在桌子旁边坐下，看着那漂浮着一层金色油脂的鸡汤慢慢地喝了起来。
“怎么还是闷葫芦似的都不爱说话？对了，你老师打电话和我说了，她说你考上q大没问题，唉，当初要不是你任性不去参加竞赛，你早就保……”
李秀华的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后对沈意欢说：“欢欢，妈妈还有工作先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沈意欢看着李秀华匆匆离开，然后低头看向碗里的鸡汤。
鸡肉泡在汤碗里，像是无数蠕动的虫子，好像喝下去的也是虫子，无数虫子把人的胃，人的喉咙填满了，虫子撑起一具皮囊。
于是沈意欢再也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吐得天昏地暗，等到吐完了，她才狼狈地漱口洗脸。
沈意欢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狼狈的自己，看着看着，她忽然毫无征兆地伸出手掐住了自己缠着纱布的脖颈。
镜子里的人露出痛苦窒息却又带着笑意的神情。
就在沈意欢快要窒息时，一点潮湿水汽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有一只手搭在了沈意欢肩膀上，淅淅沥沥地水滴顺着那只手染湿了沈意欢肩膀处的衣衫。
沈意欢吓了一跳，猛地看向肩膀，却什么也没有，她犹豫片刻，缓慢而僵硬地回头，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沈意欢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却忽然愣住了。
因为镜子里的“自己”居然在笑，那是一个非常温和的笑，只是嘴角挑起的弧度让人脊背发凉。
沈意欢吓得猛地后退，镜子里的“自己”见状嘴角笑意越发深了，嘴角几乎要咧到了耳根。
……
“砰！”的一声，宋时破门而入，然后立马关上门给同事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看着外面的情况。
林青辞飘得比较快一点，立马飘进了卫生间，然后就看到满地的镜子碎片，那些碎片上甚至还沾着血。
沈意欢瑟瑟发抖地缩在一旁的角落里，手里攥着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因为用力，血肉被划破，鲜血直流。
一点潮湿水汽顺着半封闭的窗立马飞了出去，林青辞一把揪住那一抹鬼气，触感湿润冰凉像是滑腻的鱼，靠得太近林青辞甚至嗅到了泥土和血腥味混杂的腥，他大喊一声：“宋时！”
宋时闻言，腰间的布袋立马飞出吞噬了那抹潮湿的气息。
林青辞见状松了口气，他飘到沈意欢面前，确认她除了手上被玻璃划破了之外没有其他的伤后放心不少。
不对啊，如果那潮湿的气息是青铃铃，那为什么沈意欢会被盯上？沈意欢和青铃铃没有什么交集吧？
宋时把那东西抓了之后，立马在沈意欢面前蹲下：“你没事吧？”
沈意欢不说话，只是在发抖，神色惊惶，满脸泪水。
宋时又说：“已经没事了，放心，松手好不好？你手流血了。”
“……好冷，”沈意欢松开了那块镜子碎片，哆哆嗦嗦地说：“好黑啊。”
现在的天气不冷，况且病房里开着灯，并不黑。
林青辞也在她面前蹲下。
沈意欢蜷缩起来，她抱住自己的肩膀，整个人都在抖：“她和我说，她好冷……四周好黑啊……”
沈意欢的声音非常沙哑而虚弱：“……她说她好疼……她说想奶奶了……”
一人一鬼皆是一愣。
林青辞看向沈意欢的脖颈，她脖颈处的纱布隐隐渗着红，她的伤口在流血！
林青辞立马对一旁的宋时道：“快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