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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早餐摊老板给的信息在夜晚变得更加直观,一片漆黑里,那片陈旧的建筑群只零星亮着几盏灯,而这个情况在姜然他们住的这栋楼上显得尤为严重。

四楼的住户因为受伤被送去了医院,住在对门的沈眷这几天也不常在,整座大楼里现在只剩下了他和许肆两个人。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进了电梯,狭窄的空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不过才刚刚天黑,冷意伴着死寂就已经席卷了整座建筑。

许肆靠在电梯的一角,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少年。

他低着头,雪白的脸颊上没什么血色,几缕微卷的柔软黑发落在他的眉宇间,让他多了几分瓷偶似的冷漠感。

许肆一时间看入了神,以至于没能在少年抬头时及时收回自己的目光,就这么直挺挺地被抓了个正着。

不过哪怕被正主当场抓包了,他倒也不觉得尴尬,视线反而变得更加直白。

少年长而密的眼睫微微抬起,光影变幻间勾出一抹惊心的特殊魅力。

偷看的人都没觉得尴尬,他当然也不必因此感到困扰。

所以在许肆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少年直接分毫不让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许肆弯唇笑了起来,也就是他生得足够好看,不然刚刚那样的行为多少有点容易挨打。

“刚刚他们给的那个意见……我认为你确实该考虑一下。”

他看向眼前的少年,墨色的眼睛里少见地带了认真的意味。

其实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想要的,想看的都已经达成,继续和少年掺和在一起并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他的视线停留在少年漂亮的眉眼间,“不用急着拒绝我。”

电梯晃悠着缓慢上行,许肆抬眸看了眼头顶昏暗的照明设施,下一句话与电梯到达目的地的提示音一起响起。

“他死了那么久,你应该考虑再找一个可以护住你的人不是吗?”

漂亮的玫瑰总是容易遭人觊觎,死去的宋家继承人是,宋与白是,沈眷是,他……也是。

这两天的事情叠加起来,足可以看出对方的目标究竟是谁。

因为宋与沉的事情,宋家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坠入了冰点,绝对不可能再护着他。

至于宋与沉那个弟弟,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一个没有实际掌权,且无法时时刻刻护在少年身边的备选根本算不得合格。

而沈眷……

如果这个麻烦影响到了他,那么他并不介意让那只冰柜被填得再满一些。

但凡少年聪明一些,他就会知道如何选择。

电梯门渐渐向两侧滑开,暗色从缝隙里渗了进来。

对于许肆的提议,少年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冷声回了一个不字。

猝不及防的拒绝让许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而站在外侧的少年已经率先转身出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昏暗的光线颤巍巍地自头顶落下来,直到许久过后,男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他看着眼前空荡的电梯,眼底情绪复杂,片刻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等他后面慢悠悠走出电梯时,少年早就已经回家了,留给他的只有眼前这道紧闭的大门。

许肆回了自己的住处,储物室里的冰柜已经在照常运作,发出的嗡嗡声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熟练地掀开冰柜的上盖,许肆看着里面那片与冰层混在一起的暗红色,漆黑的眸底飞速闪过一丝暗芒。

确定东西还在后,许肆这才从储物室离开,夜间的冷风拂起他的黑发,他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拉着厚重窗帘的客厅,指尖夹着的烟在风中闪过明灭的橘黄色光点,“小兔子的警惕性可真不是一般的高啊,不太好骗呢……”

不过许肆大概没有想到,姜然当时刚好在发呆,其实根本没有听清他都说了什么。

只是他当时的神色实在有些奇怪,所以姜然下意识地给出了拒绝的答案。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姜然现在都无暇再去想刚刚许肆都说了什么东西了,因为他的大型犬正在闹脾气。

从白天到晚上,它一直待在门口,然后在自己妻子推门进来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

只是还不等它说些什么,它就敏锐地嗅到了自己妻子身上的奇怪味道。

它薄唇紧抿,皱着眉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类少年,却又不敢随便发脾气。

空荡荡的胸腔内突兀地生出一些酸涩感,姜然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完美地扮演了一条安静的小尾巴。

起初姜然并没有看出它在闹脾气,毕竟它的脸上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直到他翻出冰箱里的冻肉准备解冻却被自己的大型犬拒绝时,他才看出了对方眼底闪动的怪异神色。

“小然……”

小怪物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漂亮妻子,形状完美的薄唇动了动,眉宇间露出一丝委屈来,它那副拧巴样子看得姜然眼睛有些发疼。

大型犬不肯吃这个,姜然也只能先将东西重新塞回冰箱。

暖黄色的灯光将整个客厅铺满,紧绷的精神刚一放松,彻骨的疲惫感就袭了过来,姜然后知后觉感觉到了自己的胃在疼。

白天买的豆浆早就凉了,姜然叹了口气,认命地拎起东西进了厨房。

在他热饭的时候,他的小尾巴也跟了上来,不算太大的空间里突然又多了一个人,顿时显得拥挤万分,姜然转身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撞进对方的怀里去。

在对方又要凑过来的时候,他没好气地将对方往外推了推,“出去等着,你好占地方啊!”

被赶出去的怪物还是不肯离开,眼巴巴地守在了厨房门外。

过了一会后姜然才端着盘子出来,只是路过怪物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

见他不理自己,怪物立刻蔫了下去,却还是跟了上去。

将东西放好,一直没说话的少年突然对着怪物招了招手,然后在怪物走到自己近前时示意它弯下腰来。

它一向听话,这次也不例外,哪怕不清楚少年想做什么,它也还是无条件地照做了。

而就在它弯腰的那一刻,一块柔软的糖包被塞进了它的口中,裹在其中的糖馅瞬间融化开来,引得怪物微微睁大了眼睛。

少年坐在椅子上歪头看它,姣好的容颜没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粉润得仿佛上好的珍珠,“不想吃那个的话就吃包子吧。”

明明早已失了味觉,怪物却在一刻尝到了奇特的甜味。

少年的指尖还压在自己的唇边,人类皮肤温热的触感伴着馥郁的甜香一起传来。

怪物的眸光颤了颤,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少年雪白的脸颊上。

空荡死寂的胸腔深处像是重新被填满,那一点甜蜜并没有能让它躁动的神经冷静下来,贪婪的非人类生物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难平的欲壑翻涌起来,蚕食起它本就为数不多的理智。

偏偏还没有发觉此刻的危险,见它呆愣愣地不说话,自以为已经哄好了这只闹脾气的大型犬,少年满意地收回了手。

可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挪开的那一刻,一直安静异常的大型犬突然有了反应。

它抬手扣住少年的手腕,薄而冷的唇就这么贴上了他的手心。

就像只寻食的宠物一样,这只披着人类完美皮囊的生物轻轻嗅着少年的手心,对方那高挺的鼻骨压进了指缝,肌肤摩擦间带来的奇怪感觉让少年的指尖忍不住有些微微发颤。

“你,你做什么?!”

比起害怕,少年的声音里更多的是羞恼和慌乱。

热潮顺着他纤细修长的脖颈一路攀升,最后在他脆弱雪白的皮肤上绽开瑰丽的红霞。

“小然……我饿……”

大型犬的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话,他弯腰单膝跪了下去,那只猩红的眼瞳因为翻涌的欲求而掺杂进了一缕暗色。

喂饱自己的宠物是每一位饲主该尽的责任,源于更深处的饥饿感时刻折磨着它,让它几乎快要发疯,它正期待着,期待着它的饲主可以满足它的要求。

危险悄然而至,哪怕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不对了。

姜然慌乱地想要收回手,可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尤其是在发现他想逃离的时候,蠢蠢欲动的大型犬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猩红的眼瞳被暗色浸透,渐渐转化为了另一种更加危险的暗红。

它看着自己的妻子,人类的体温比早已死去的异类高上许多,被死亡环绕的它们总是格外贪恋这一抹温热。

也许是因为食物的原因,少年的掌心还染着一丝甜意,混杂着少年身上独特的暖香,一起织成这场足以让它心甘情愿沉沦的甜蜜幻梦。

怪物的视线落在少年的手上,从纤细粉润的指尖,再到温热柔软的掌心,干渴感和饥饿感一起袭来,它滚了滚喉结,最后在少年的惊呼声中贴近了那片雪色。

滑腻湿冷的触感瞬间袭来,激得少年浑身一颤。

他不敢置信地瞪向抓着自己手腕的叛逆大型犬,微微上扬的眼尾泛起了红潮,“宋与沉!我要生气了!”

少年极少见地叫了怪物的名字,听到他带着怒意的声音,怪物的动作有片刻的停顿,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它半跪在地上,小心地将脸贴进少年的掌心,带着冷意的指尖细细地摩挲过少年指节上圈着的那枚银色戒环,“我会帮小然清理干净的。”

说着它弯起唇,略微有些僵硬地勾起一点笑来。

这个时候,它身上突然有了宋家那位继承人的影子。

就这样,它又低下了头。

随着它的动作,少年的肩膀颤得越发厉害起来,一半是因为生气,而另一边则是因为……

眉眼深邃俊美的青年单膝跪在地上,湿冷的唇舌划过少年柔软的掌心。

无论是过分苍白的冷色皮肤,还是歪头时衣领下一闪而过的深色伤疤,都在昭示着他眼前的生物早已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宋氏继承人生前的最后一点记忆与执念杂揉交错,在这具腐朽的躯壳内生出了新的造物。

它是宋与沉,却又不完全是。

雪白的皮肤沾染上了水色,它抓着少年的手腕,在少年惊怒的目光中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眼前人圈入了自己怀中。

它的妻子只能属于它,绝不容许其他存在靠近!

怪物的体温实在太低,带着浅淡血腥味的冰雪气息倾覆下来,牢牢将少年裹挟在内。

它的唇落在少年的颈侧,然后将少年圈着银色戒指的手抬了起来。

朦胧的灯火下,两枚款式相似的银色戒指闪动着耀目的冷芒。

“小然会一直一直属于我对不对?”

脆弱敏感的脖颈被猎食者控制住,少年呜咽着试图让这只失控的怪物找回些许理智,“宋与沉……”

他颤得实在太厉害了,原先的怒意逐渐褪去,雾气迅速在眸底凝结,最终在怪物再次压下来时化作了水珠,颤巍巍地缀在了眼睫末端。

空荡的餐桌正好派上用场,已经有些冷掉的点心被人推到一旁,孤零零地挤进了角落里。

桌面被清空,少年被迫后仰着歪倒在了餐桌之上,裹在黑色单薄衣料里的腰肢弯折出一道令人心惊的弧度。

迷蒙的水色晕开在少年的眸底,他仰面躺在餐桌之上,如同被献祭的雪白羊羔,等待着“神”的品尝。

怪物眼睛里的暗色越发浓重起来,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压抑的疯狂情愫。

“宋与沉”活着的时候不见得真的有多喜欢系统设置的“姜然”这一角色,而在死后,依托“宋与沉”的执念与躯壳生出的怪物却爱上了任务者姜然。

死后的那些天里,它的世界几乎完全由黑暗和冰霜构成。

他们敲碎了它的骨骼,切开了它的血肉,将它塞进了密闭的狭窄容器里。

它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还会有意识,但真的很疼……也很累。

直到某一天,老旧冰柜那难听的嗡嗡声里突然掺杂进了人类的声音。

残留的执念和记忆与此刻的感受慢慢结合,于是它的世界终于不只是一片黑暗。

它在黑暗里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克制忍耐。

无法去具体定义怪物的这种情感究竟是爱情,还是由那些残留记忆催生的另一种执念,它毕竟不是人类,人类的思维准则在它身上并不适用。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它非常清楚。

它很喜欢姜然,喜欢到无论他说什么它都愿意听。

喜欢到就算是他在外面养了别的狗,它也能咬牙忍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