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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没对这样的应观棋下手。

他的肩膀猛然垂下,仿佛刚刚都只是吊着一口气,线一收,木偶的脚就脱力般垂到舞台上,你突然意识到,他也是会疼、会怕死的人。

“不杀他又如何,”你对奚云骨道,“反正那根红线也能给我帮点忙。”

你想触碰那根红线,线却从你的指尖穿了过去,没有实体。奚云骨漫不经心伸手来探,被你摁住,她的手腕被你擒在掌心,腕骨嵌进你的皮肉里,像一截玉雕的木枝,她抬眼看你:“你心疼他?”

“他会很疼。”你把她的手推开。

奚云骨怔了怔,盯着自己被你放开的手腕,你没使多大力气,也没留下所谓的指痕,她却表情空白看了好一会,直到你担心她要来一句“从没有人敢拒绝我”时,她拂袖而去,走到门口,推开了半扇门:“有人要来了。”

你以为门外该是闹成一团,那位痛失爱女的继母,也该冲进来搅局才对。可你顺着奚云骨的视线往前看去,门扇在她施力下缓缓推开,一切变成冗长的慢镜头,那瑰丽的红光流泻而下,平地风起,把她的衣袖吹得猎猎翻卷如招展的旌旗。顺着她凝望的方向,遥远的群山之上,赤红天幕正被蚕食,云层翻涌着裂开深黑色的裂痕。

直到最后一缕金芒坠入裂痕,整片苍穹突然坍缩成环状光冕——那是轮燃烧的蚀日,边缘泛着血色光晕,恰似天穹缓缓睁开一枚竖瞳。

“这是什么?”你问。

那黑暗仿佛听见你的疑问,千千万金线从边缘处奔涌而出,如同万千只金光灿烂的玄鸟,直直飞向你,飞向你的眼睛。此时奚云骨已经退身于黑暗里,看到那光线避无可避地落在你的肩头,仿佛一道聚光灯,你就立在明暗交割的刀刃之上,仓促登台。

千万双眼睛,看得到看不到的,死去的活着的,千万道目光,从洪荒从海洋而来,从书里从世外,都落在了你身上,化成看不见的锁链,变成缠绕在你身上的无尽丝线。

“这是异象,”奚云骨说,“这是天命承认你的异象。”

无数道透明的光流从虚空中生长,所有凝望的重量突然具象成一声锁链的脆响——一道金色的细线,在你的右手手腕逐渐成型,把你钉在这名为故事的舞台之上。

左手的银链冰凉而妥帖,右手的金线却烧灼如烙铁。

奚云骨把你扶正,摆直了你的脊背,端详你的脸片刻:“要不先笑一个?现在不该是意气风发少年时?”

她好像希望你仰天大笑出门去演上一出。

但你身心俱疲,左手右手各一个圈套也让你并不好受,感觉奚云骨随时能左右手施力把你吊起来。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标好了价格,奚云骨赠你的天命,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

这个时候你就有点想念无条件“好好好”的996了。

念及此,你瞪了眼奚云骨,扶着门要出去,门外的异象还没消散,温家众人神色各异盯着你看,你连谁是谁都没认清楚,也没有太多打脸的快活,大抵是金鳞本非池中物,化龙后发现飞太高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的小池塘,温父最先把下巴收起来,对你说话的声音都客气起来:“煌煌,你是不是……”

你对着看热闹的人喊道:“谁看到9……我的剑了?”

这便宜爹被这异象吓得都会说叠词了。

没人应你的声,看你的眼神就像看怪物。

太弱了被人欺负,太强了又没人敢并肩,这目光如果有重量,你现在会被砸进土里。等了一会还是沉默,你又提高了声量:“谁看见我那把剑了!?”

温父迎上来:“哪个不长眼的把我女儿的剑拿走了,还不快找过来!”

人群中唯一一个你认得脸的侍女往前走了两步:“我见过……我去拿来!”

她刚开口,就有另外两个小厮毛遂自荐:“我也去帮忙!”

一传十,十传百,十余人都说要去把你的剑捧来,再演下去,996就要被八抬大轿请过来了,你指着唯一认识的侍女道:“你一个人去拿过来就好。”

她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看了你一眼,拎着裙子跑走了。

你还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呢。

像她这样的人,院子里林林总总站了一大群,温煌原本是配角,这些配角中的配角更加是无人在意,只要你不去问,他们在字里行间连名字都没有。

问题解决,温父凑过来问:“婚礼的事……应公子……”

你只觉得头疼,想了想,言简意赅道:“温煌死了。”

温父的表情凝固了。

“你把她嫁给了一个应公子,也不做背景调查,”你说,“结果应公子带来的的女人要杀她,她就死了,我是夺舍来的幽魂。”

你一连串编得眼睛不眨,反正按照996所说,在你成为温煌之前,温煌都是不存在的——也许这个世界有所不同,但温煌大概早就死了,死在某个无人在意的时刻。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刚迈出一步,温父却问:“虽然不敢问前辈是哪位……但您初来乍到,总要一个身份吧。”

你身形一滞,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小女死了,我自然悲痛,”温父这么说,脸上却半分悲恸都无,“但人死不能复生,前辈既然已经转世在小女身上,也该继承小女的遗志。”

……他总不可能以为温煌要是存在,遗愿是庇护温家百世安乐吧。

“那是自然,”你对着那个只存在于虚无的角色道,“我想,温煌若是泉下有知,心愿大概只有一个。”

“那就是离开这个破地方,这辈子都不要回去了!”

发表完这段掷地有声的演讲,你自认为情节该进入下一个环节,没想到正门处又出现三个人影,走在最前头的女孩毫无顾忌,闯进这一团乱麻里,声音像只小云雀。

她喊道:“应师兄!我来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