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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观棋嘴上说的只给你匀一间房,实际上还是妥帖地订下了五处套房,忘川渡在这里果然是横着走的存在,你听见云出岫在你耳边小声嘀咕,如果今晚去的是万重山的地界,住的比这还要好。

应观棋耳尖,回过头笑着说:“那我退一间?”

云出岫:“谁稀罕——”

他惨叫一声:“你干嘛掐我!”

你收回手,和颜悦色道:“我明天还有急事,你别闹了。”

云出岫闭上了嘴,沈悬珠对你使了个眼色了,做口型道:“我就说吧。”

你总觉得沈悬珠是把管着云出岫的责任托付给了你。没安静两分钟,分房的事情又吵了起来,应观棋如约把最豪华的套房分给了你,这间梅馆独门独院,一处主卧,还配有两间客卧,梅馆的客卧比另外四间套房都要豪华,你嫌整个院落空荡荡的,不如拨两个人来住客卧——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应观棋笑道,“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云出岫马上道:“我也要住。”

你怀疑这两人碰一起今晚根本没法睡,正想回绝,应观棋却说:“毕竟我们是老乡……”

他拿出这个理由,你拒绝地话在舌尖转了转,又吞了回去,反而转身对云出岫道:“你还是早点歇息吧,你刚刚不是挺困的?”

你确实和应观棋更有共同语言,这里的人说话都文绉绉的,和应观棋私底下开口,画风就能迅速切换回现代分类。

云出岫一阵憋屈,保证道:“我不会再拔剑了。”

他又补上一句:“至少今晚不会。”

梅馆的院落里到处是梅树,靠着灵气运作,这里的梅花四季常开不败,暗香如云,你本来想和应观棋坐在院子里简单说几句,他却自来熟替你把门都推开了,邀你进屋一叙。

你的余光瞧见了意欲靠近的云出岫。

应观棋也看见了,他笑了声,对你低声说:“我想和你聊聊奚云骨的事。”

你马上对云出岫远远道了句“晚安”,然后把应观棋拽进了屋内,主卧相当宽敞,还有单独用来待客的茶室,你和他面对面坐下,室内隐约浮动着梅花的香气,应观棋问你:“要喝茶吗?”

你忍不住吐槽:“大半夜,喝茶?”

应观棋说:“啧,来这边久了……也沾了这种臭毛病。”

一杯山泉水下肚,你说:“和矿泉水好像也没区别。”

应观棋道:“比矿泉水贵。”

他托着脸,在跃动的烛火下把玩着手里的茶盏,那剔透的白瓷在他的指尖,流转出云雾般的光彩,吻在他倦倦垂下的眼眸里。这张脸,这身夜色长衣,是如此适合这个故事,他嵌进古色古香的修真传奇中,开口却那么寂寞:“茶盏也太小了,口渴的时候,真想提着茶壶直接往嘴里灌算了。”

“我比较想念运动水壶。”他说。

你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抬眼,应观棋正一瞬不瞬看着你,这是个初来乍到的新鲜灵魂,虽然……这份穿越的背景,可能也不过是书中人人设的一部分,他的现代的记忆,大概只是作者心血来潮拟定的设定,念及此,你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想到另一个走过重重山水,风尘仆仆的应观棋,你的心开始向下坠,过了一会,你问:“你会怨我吗?”

你的问题没头没尾,应观棋却听懂了,他把茶盏放下,目光落在桌案的木头纹理上:“你说主角的事?”

他知道自己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沉默蔓延开,你和他同时开口:“你……”

“你先说吧。”你摆摆手。

“关于这件事,”应观棋犹豫了一瞬,还是继续说下去,“正和我今夜要说的话有关。”

“我很信任奚云骨,”应观棋道,“至少在遇见你之前,她最多只是有点烦人,总是用些小手段指挥我做这做那还说为我好——”

应观棋说:“有点像我妈。”

“她在幼时救过我一命,在应家被灭门时,”应观棋突然掐紧了花瓶里花枝的花茎,“那天全世界都是血……我从没见过那么多血,如果不是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两个应观棋都在你眼前描述过那个故事。

那场灭门惨案周而复始逃无可逃的在剧情的要求下发生,帷幕拉开,命运乐见其成,看客送上掌声,而当事人,不管是眼前这个,还是不知所踪那位,提起那个夜晚,都脸色苍白,眼前的他神经质地把花茎掐出了深深浅浅的伤痕,过去的他亦是控制不住地狞笑,他们都因此而痛苦。

一句轻描淡写的故事背景,却能成为亲历者的梦魇。

“我躲在床底下……”应观棋说。

“等等,”你叫住了他,“床底……?”

之前应观棋不是这么说的。

“我听到了脚步声,”应观棋沉浸在那晚的血色里,说出口的话像是呢喃,于是你不敢叫醒他的梦游,“在众所周知的故事里,应家得罪了神秘的隐世世家,被一夜灭门。”

两份叙述并不能拼合到一起。

你屏息等待他的下文。

“没有家族,”应观棋说,“那一夜屠了应家满门只有一个人……”

他的身影映在茶室的墙面上,像一块脱落的墙皮。

这张暗淡的影子因为回忆而微微蜷缩,应观棋说:“那晚我藏的并不好。很快,那人就走进了我的房间。”

他躲在床底下瑟瑟发抖,他的呼吸,他衣角的摩挲声,床边桌上喝了一半的水杯,他留下的蛛丝马迹到处都是,他因为恐惧,甚至听到了自己上下牙床撞击的声音。

来人的脚步声慢条斯理地停在了床边。

“我看到你了。”那人说。

床板被轻而易举地砍成了两半,少年从一片狼藉里起身,他想,穿越后活得比穿越前还要短,这也太窝囊了,难道这是重生文?

他决心记下仇人的剑。

“应家的仇人在那之后不知所踪,没人见过他的样子。”应观棋苦笑道,“那是假的,奚云骨叫我这么说。”

“我看到了他的脸。”

应观棋的手指附上了他自己的脸颊,指腹沿着鼻骨向下,光线透过他的指缝,在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划痕。

“是这样的一张脸,”应观棋说,“就是我现在的脸。”

“那灭了应家满门,给我带来不幸的人——”

“正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