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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舔着陈记香行的飞檐,瓦片炸裂声混着巡城卫的喊杀,将整条街搅成一锅沸汤。

苏小棠被陈阿四拽着往巷尾跑,发梢都沾了火星子,忽听前方传来铜锣闷响——十余个持戟官兵堵住了巷口,灯笼上\"巡\"字被火光映得血红。

\"奶奶的!\"陈阿四的铜勺在掌心转了个花,就要往前冲,却被苏小棠攥住手腕。

她的掌心烫得惊人,盯着官兵甲胄上晃动的烛火,喉结动了动:\"阿四,你引开他们。\"

\"引开?

你要去哪儿?\"陈阿四急得脖颈青筋直跳,铜勺撞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苏小棠反手摸向腰间——那里还留着老厨头塞羊皮卷时的余温,更烫的是瓷瓶里黏着的毒料。

她望着香行方向翻涌的黑烟,想起老厨头说\"焚神阵要活祭\"时,祭灶坛的百宝鼎在公告上泛着冷光。

若想阻止,必须打进毒香门的核心。

\"作坊。\"她咬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他们要启动大阵,作坊里肯定还有后手。\"不等陈阿四反应,她已松开他的手,逆着惊惶的人流往回跑。

陈阿四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尾音被风声撕成碎片。

苏小棠猫着腰钻进香行后巷,院墙上的青苔擦过手背。

她记得半月前送新腌的糖蒜时,后院柴房角落有个半人高的狗洞——此刻正被烧焦的竹篱笆半掩着。

踩断枯枝的脆响在寂静的后院格外刺耳。\"谁?\"两道黑影从廊下窜出,刀鞘裹着风劈头盖脸砸来。

苏小棠矮身躲过,手肘撞在石墩上生疼,却借着这股力道撞向墙角的陶瓮。

\"叮——\"瓷瓶在她掌心裂开的瞬间,甜腥的异香裹着碎瓷片炸开来。

她踉跄着栽倒,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疼得眼眶发酸,却咬着舌尖让声音发颤:\"这......这是'焚神'的味道......我娘临终前说过......\"

黑袍人脚步顿了顿,刀尖挑开她额前的乱发:\"你知道什么?\"

苏小棠仰起脸,火光里眼眶泛红,像被吓破了胆的小丫头:\"我在御膳房当差,尝过您调的香......求您收我为徒,我、我愿归顺......\"她故意让半片瓷片从指缝滑落,在地上滚出半圈——那是老厨头连夜刮下的迷魂草碎屑,混着沉水香的气息,正是毒香门的标志。

两个黑袍人对视一眼,一人扯住她后领往内堂拖。

苏小棠踉跄着踬了一下,瞥见院角老槐树上新系的红绸——是今早她和老厨头约的暗号,此刻被火烤得卷了边。

内堂烛火摇曳,檀香混着焦糊味刺得人鼻酸。

正中央的檀木桌上摊着半卷羊皮残页,边缘还沾着灶膛里的黑灰。

灰袍老者背对着门,枯瘦的手指抚过残页上的朱砂字,指节上沾着星点香灰:\"她偷了我们的配方?\"

\"回长老,这丫头自己撞进来的。\"押她的黑袍人踢了踢她的小腿。

苏小棠\"扑通\"跪在青砖上,额头几乎贴到地面:\"我只是想学......我娘是香行烧火的,临终前说我有'闻香骨'......\"她听见老者转身的衣料摩擦声,喉结动了动,\"求您收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老者的布鞋停在她眼前。

苏小棠屏住呼吸,余光瞥见他腰间挂着的青铜灶神牌——和祭灶坛供桌上的那尊,纹路分毫不差。

\"起来。\"老者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瓮,\"让我闻闻你的骨。\"

苏小棠刚要抬身,窗外突然传来细碎的檐角铜铃响。

风卷着火星子扑进来,她眼角余光扫过窗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极浅的划痕,像是指甲扣出来的,形状像个\"忌\"字。

窗外铜铃又晃了晃,那道\"忌\"字划痕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苏小棠的后颈忽然泛起凉意——老厨头总说暗线传讯最忌直白,可这\"忌\"字刻得太深,像要嵌进她骨头里。

她想起今早老厨头往她鞋底塞竹片时,指甲盖蹭过她掌心的力度:三短一长,是\"秘法\"的暗号。

此刻那竹片正隔着鞋底硌着她脚心,烫得几乎要烧穿布袜。

\"小丫头,发什么呆?\"灰袍老者的声音突然逼近,枯槁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她额角。

苏小棠喉间泛起腥甜,那是\"愿火\"翻涌的前兆——每次动用本味感知,体内就像有团火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她咬了咬舌尖,血腥味混着焦糊的檀香漫开,恰好掩盖住眼底翻涌的锐光。

老厨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他们最忌外泄秘法,若想打入内部,必须表现出'本味感知'的异常。\"苏小棠的睫毛颤了颤,眼尾的泪痣被火光映得发红。

她缓缓闭目,鼻尖微动——空气里漂浮的异香像活了过来,龙涎香的咸腥裹着寒椒的辛辣,在她味蕾上炸开细小的刺。

可最底层还压着丝若有若无的苦,像没熬透的药汁。

\"此香七分西域龙涎,三分北漠寒椒。\"她的声音发颤,像被什么吓到了,\"可、可唯独缺了一味归元草作引......\"尾音突然拔高,像是刚反应过来什么,\"若加了归元草,这香......这香能操控人心!\"

话音未落,灰袍老者的衣袖带起一阵风。

苏小棠被这股力道撞得踉跄,抬头正撞进老者浑浊的眼底——那里翻涌着惊涛,却在触及她慌乱的眼神时,突然凝成一潭死水。

\"你能闻出其中三味?\"老者的手指扣住她手腕,枯树皮般的触感让她想起侯府柴房里霉烂的旧木,\"看来,你并非寻常厨子。\"他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倒出一小撮鹅黄色粉末在掌心,\"再闻一次,告诉我它真正的用途。\"

粉末的气息钻进鼻腔的刹那,苏小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味道她在御膳房试过——上个月给贵妃做醒酒汤时,陈阿四偷偷塞给她半块,说是能提鲜。

可此刻混着毒香门的异香,那鲜甜味里竟裹着铁锈味,像血在火上烤焦了。

\"这不是调味品。\"她故意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檀木椅,\"是......是启动阵法的媒介!\"她想起祭灶坛百宝鼎上的纹路,和老者腰间的灶神牌如出一辙,\"你们要在厨神大会决赛上用它!\"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尾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灰袍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捏得发白,却在眨眼间又浮起笑意,像春风吹过龟裂的土地:\"聪明的孩子,你或许真能帮我们完成大业。\"

他转身拍了拍手,廊下立刻窜进两个黑袍人。

苏小棠被拽着往外走时,瞥见老者弯腰捡起她撞翻的椅子,指腹轻轻擦过椅腿——那里有道新刻的划痕,形状像朵将开未开的灶花。

\"带她去洗干净。\"老者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明日卯时,让她去西院厨房,协助调香。\"

西院厨房?

苏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记得老厨头说过,毒香门的秘密据点就在御膳房后巷的枯井底下,而西院厨房的灶台下,正压着那口井的暗门。

夜风吹过烧焦的屋檐,火星子簌簌落在她肩头。

两个黑袍人押着她穿过前院时,她瞥见墙角的老槐树——红绸暗号不知何时被扯了个粉碎,碎绸子上沾着新鲜的血点,像朵开败的石榴花。

(明日卯时的西院厨房,灶台下的暗门即将开启。

而苏小棠袖中,老厨头今早塞给她的那半块醒酒汤调料,正随着她的步伐,一下下撞着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