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养心殿。
秦夜盘坐在玉榻上，周身笼罩着一层淡青色光晕。混沌钟印悬浮在头顶，缓缓旋转，洒下点点星辉。这些星辉如活物般钻入他的七窍，在经脉中流转，修复着破损的经络。
\"呼——\"
一口浊气吐出，秦夜睁开双眼。闭关已半月有余，伤势好了七七八八，但修为恢复却比预期慢了许多。
\"还是不行...\"他内视丹田，金丹表面的裂纹已经愈合，但光泽依旧黯淡。最麻烦的是灵力运转滞涩，每次周天循环都会在几处关键穴位受阻。
\"别急。\"青璃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你这次伤及根本，强行提速只会适得其反。\"
秦夜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三圣盟的威胁如利剑悬顶，三个月后的大战迫在眉睫。作为天元城最高战力之一，他必须尽快恢复巅峰状态。
\"试试这个。\"他从太虚戒中取出一瓶灵液——正是当初在太虚遗迹收取的太虚真水。
液体在玉杯中荡漾，呈现出奇异的七彩光泽。秦夜犹豫片刻，一饮而尽。
灵液入腹，如烈火焚身！狂暴的能量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穴窍如遭雷击。秦夜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
\"太莽撞了！\"青璃急道，\"太虚真水岂能直接服用？\"
秦夜咬牙强忍，全力运转《太虚养气诀》。混沌钟感应到主人危机，自动激发护主。钟影浮现在丹田中，将狂暴的灵力引导向正确轨迹。
一个时辰后，痛苦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几条主要经脉被彻底贯通，灵力运行速度提升了三成不止！
\"有效！\"秦夜惊喜地发现，金丹表面的光泽也明亮了几分。
青璃却仍不放心：\"太冒险了。若没有混沌钟护持，你刚才已经经脉尽断而亡。\"
秦夜不置可否。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他再次取出玉杯，这次只倒了半杯真水。
\"再来！\"
如此反复，三日过去。当第七杯真水下肚时，秦夜的金丹终于恢复如初，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凝实。金丹表面的十二道混沌钟纹清晰可见，隐隐组成一个微型的周天星图。
\"金丹后期？\"秦夜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因祸得福，修为更进一步！
青璃也啧啧称奇：\"混沌钟果然玄妙。它在你重伤时自发护主，反而促进了人钟融合。\"
正欣喜间，门外传来轻柔的脚步声。秦夜神识一扫，嘴角不自觉扬起——是慕清雪。
\"进来吧。\"他收起修炼姿态。
门扉轻启，慕清雪端着药膳走了进来。少女一袭淡紫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清丽脱俗。看到秦夜气色大好，她眼中闪过惊喜：\"你...好些了？\"
\"嗯。\"秦夜接过药膳，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多亏你的照顾。\"
慕清雪抿嘴一笑，在他身旁坐下：\"父亲让我告诉你，三圣盟的先锋部队已经抵达东海之滨。\"
秦夜眉头一皱：\"这么快？不是说三个月吗？\"
\"是探路的先遣队。\"慕清雪解释道，\"大约三千人，由东海妖族的'银蛟王'率领。\"
银蛟王，东海妖族七大妖王之一，元婴中期修为，本体是一条千年银蛟，据说有化龙之姿。
\"慕城主有何打算？\"
\"父亲想主动出击。\"慕清雪轻声道，\"趁他们立足未稳，先灭其锐气。\"
秦夜沉思片刻，点头赞同：\"有理。被动防守只会助长敌势。\"
他试着运转灵力，经脉已无大碍，只是肉身还有些虚弱。若不计代价，勉强能发挥七成战力。
\"我去。\"
\"不行！\"慕清雪断然拒绝，\"你的伤...\"
\"无妨。\"秦夜微笑，\"正好试试新领悟的招式。\"
慕清雪还要劝阻，秦夜却已起身更衣。见他心意已决，少女轻叹一声：\"那我陪你一起去。\"
\"你？\"
\"怎么，看不起我？\"慕清雪柳眉微挑，\"我现在可是金丹中期了。\"
秦夜这才注意到，她气息确实比之前浑厚了许多。看来这半月，不止自己在进步。
\"好。\"他不再反对，\"一起去。\"
当日黄昏，天元城东门。
三百精锐修士整装待发，清一色的银甲长剑，气势如虹。为首的是慕天行和玉虚子，二人皆是元婴后期大能。其后是冰魄宗主、玄诚子等一众元婴修士。
秦夜和慕清雪赶到时，队伍已经集结完毕。看到秦夜，慕天行眉头一皱：\"秦小友，你的伤...\"
\"已无大碍。\"秦夜拱手，\"愿随城主出战。\"
慕天行打量他片刻，见他气色尚可，终于点头：\"好。但不可勉强，若有不适立刻撤回。\"
玉虚子递来一枚玉符：\"这是'玄霄雷符'，危急时刻可保一命。\"
秦夜道谢接过。众人不再多言，登上早已准备好的\"破云舟\"。这是天元城特制的飞行法宝，形如弯月，可载千人，速度堪比元婴修士全力飞行。
舟上，秦夜寻了个僻静角落调息。慕清雪陪在一旁，不时为他递上灵药。其余修士或闭目养神，或擦拭法宝，气氛凝重而肃杀。
\"紧张吗？\"秦夜轻声问。
慕清雪摇头：\"有你在，不怕。\"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秦夜心头一暖。他轻轻握住少女的手：\"这次之后，我有话对你说。\"
慕清雪俏脸微红，却没有抽回手：\"我等着。\"
破云舟穿云破雾，速度极快。不到两个时辰，东海之滨已遥遥在望。远处海面上，数十艘战船列阵，旌旗招展。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艘银色巨舰，船首雕着狰狞蛟头，气势逼人。
\"银蛟王的'怒涛号'。\"慕天行沉声道，\"传令，准备战斗！\"
破云舟缓缓降落在海岸边的高崖上。众人下舟列阵，各派修士按事先安排的阵型站好。秦夜被安排在左翼，与慕清雪和十几名金丹剑修一组。
\"记住计划。\"慕天行最后叮嘱，\"以骚扰为主，不可恋战。目标是摧毁他们的补给船！\"
众人齐声应诺。正在此时，海面上的舰队突然骚动起来。银色巨舰上腾起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向岸边射来！
\"银蛟王！\"玉虚子厉喝，\"准备迎敌！\"
银光落地，化作一个银袍男子。面容俊美近乎妖异，额生独角，双眼呈竖瞳，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正是银蛟王！
\"慕天行。\"银蛟王声音嘶哑，\"本王奉命前来，尔等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慕天行冷笑：\"区区海妖，也敢口出狂言？\"
银蛟王不怒反笑：\"找死！\"
他猛地一挥手，海面顿时掀起滔天巨浪！数十艘战船上同时亮起灵光，无数妖族修士腾空而起，如乌云般压向海岸。
\"动手！\"慕天行一声令下，天元城修士立刻结阵迎敌。
秦夜随左翼小队迅速移动，按照计划绕向敌军侧翼。途中遭遇几波妖族拦截，都被他们合力击退。
\"前面就是补给船！\"慕清雪指向不远处几艘体型较小的船只。
小队加速前进，眼看就要得手，海面突然炸开一道水柱！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拦在众人面前——那是条十丈长的银蛟，鳞片如镜，双目如灯，气息赫然达到了金丹巅峰！
\"小心！\"秦夜一把拉住慕清雪，\"是银蛟王的子嗣！\"
银蛟张口喷出一道水箭，速度快如闪电。首当其冲的两名金丹修士来不及闪避，被当场贯穿胸膛！
\"结阵！\"小队剩余成员立刻变阵，将秦夜和慕清雪护在中央。
银蛟冷笑：\"蝼蚁！\"它巨尾一扫，三名金丹修士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重重摔在礁石上。
眼看小队就要全军覆没，秦夜不再保留。混沌钟印亮起，一道青光射出，精准命中银蛟左眼！
\"嗷！\"银蛟吃痛，疯狂扭动身躯。秦夜趁机欺近，魂剑出鞘，直取七寸。
银蛟仓促闪避，仍被划开一道尺长的口子，银血如泉喷涌。它暴怒之下，不顾伤势扑来，血盆大口直取秦夜头颅！
\"铛——\"
千钧一发之际，钟声响起。混沌钟影浮现，将银蛟震退数丈。秦夜趁机欺近，魂剑如虹，刺入逆鳞！
\"噗！\"
银蛟发出凄厉惨叫，重重砸入海中，激起冲天浪花。秦夜正要追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天怒吼：\"敢伤吾儿？！\"
银光如电，银蛟王竟然抛下慕天行，直扑秦夜而来！
\"秦夜小心！\"慕清雪惊呼。
元婴中期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秦夜如陷泥沼，动作顿时迟缓。眼看银蛟王的利爪就要临身，一道蓝光突然从斜刺里射来——是慕清雪的冰魄剑！
\"蝼蚁！\"银蛟王随手一挥，冰剑粉碎。余波扫中慕清雪，少女如断线风筝般飞出，鲜血洒落长空。
\"清雪！\"秦夜目眦欲裂。
愤怒如火山爆发，混沌钟感应到主人情绪，青光暴涨！秦夜不再保留，全力催动钟印。
\"铛——铛——铛——\"
三声钟响，一声比一声洪亮。声波如实质般扩散，银蛟王猝不及防，被震得踉跄后退。更可怕的是，声波中蕴含的混沌之力竟然压制了他的妖力，让他一时难以调动全部实力！
\"这是什么法宝？\"银蛟王惊疑不定。
秦夜不答，趁机冲向慕清雪。少女躺在礁石上，胸前一片血红，气息微弱但还算平稳。
\"没事的...\"她勉强一笑，\"我...穿了冰蚕甲...\"
秦夜连忙取出太虚真水，喂她服下一小口。灵液入腹，慕清雪的脸色立刻好转许多。
\"照顾好自己。\"他柔声道，\"我去会会那条长虫。\"
转身时，秦夜的眼神已经冰冷如刀。银蛟王正在与赶来的慕天行缠斗，见秦夜还敢上前，狞笑道：\"找死！\"
他猛地喷出一口本命妖气，银雾如箭射来。这妖气蕴含千年蛟毒，元婴修士沾上也难逃一死！
秦夜不闪不避，混沌钟全力运转。钟影如盾，将妖气尽数挡下。同时，他双手结印，施展新领悟的\"混沌破\"。
一颗拳头大的青色光球在掌心凝聚，表面电光缭绕。秦夜猛地推出，光球如流星般射向银蛟王！
\"雕虫小...\"银蛟王不屑冷笑，挥爪欲挡。谁知光球临近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细丝，如蛛网般将他笼罩！
\"什么鬼东西？\"银蛟王奋力挣扎，却发现这些细丝坚韧无比，而且不断吸收他的妖力壮大自身。
趁此机会，秦夜纵身跃起，混沌钟高悬头顶。他双手掐诀，钟身急速旋转，十二道纹路逐一亮起。
\"镇！\"
钟口朝下，一道粗大的青光如瀑布倾泻，将银蛟王彻底笼罩。光柱中，银蛟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鳞片如雪遇骄阳，迅速消融！
\"啊！我的修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千年的妖丹正在被某种力量封印！
慕天行岂会错过这等良机？他长剑出鞘，剑光如虹，直取银蛟王咽喉！
\"噗！\"
血光迸溅，银蛟王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身摇晃几下，轰然倒地，现出原形——一条十丈长的无头银蛟。
\"银蛟王伏诛！\"慕天行朗声宣告，\"尔等还不速降？\"
主帅阵亡，妖族大军顿时大乱。有些四散奔逃，有些跪地求饶，更多的则是红了眼，疯狂反扑。
\"撤退！\"慕天行果断下令，\"目的已达到！\"
众人迅速集结，登上破云舟。秦夜抱着慕清雪最后登船，回望海面，只见妖族舰队已经乱作一团。此战虽小，但斩杀了银蛟王，对三圣盟无疑是当头一棒。
返航途中，慕清雪在秦夜怀中醒来。少女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已无大碍。
\"我们赢了？\"她轻声问。
秦夜点头：\"赢了。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慕清雪挣扎着坐起，\"就是有点...冷。\"
秦夜连忙握住她的手，渡入一丝灵力。慕清雪却突然反握住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骗你的。\"
秦夜哑然失笑。少女依偎在他肩头，轻声道：\"你之前说...战后有话对我说？\"
海风拂过，带着咸湿的气息。秦夜看着怀中人儿，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化作最简单的一句：
\"我心悦你。\"
慕清雪睫毛轻颤，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她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破云舟划过天际，载着胜利的喜悦，也载着两颗终于坦诚相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