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芜看完文件后,神色依旧不变。
她抬眸,平静地看着千珏:“还以为你家先生要拿一笔钱甩我脸上,或者用我哥哥的事威逼利诱我,没想到,你们没按常理出牌。”
“我们先生高风亮节,做不出来那种事,也不会在不尊重你的前提下,跟你做交易。”
千珏站起身,淡淡道:“你可以自己考虑要不要答应,先生的诉求只有一个,商家案结束后,你和少爷就断联划清界限。”
商芜抿紧唇,没有说话。
等千珏离开了,她才拿起文件反复看了好几遍,直接给陆让打电话。
“你家那个木头脸神经病找我了,说他先生能在我哥出狱之后,帮他抹掉这段入狱记录,条件是跟你划清界限,放你去联姻,你说我要不要照做?”
她一口气说完,明显能感觉到陆让有些错愕。
过了半晌,陆让才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答应他?你这么在乎你哥,我以为你会同意。”
商芜握紧手机:“因为我贪心,我不要跟你划清界限,我也要我哥的入狱记录被抹掉,陆让,你能不能解决?”
她明晃晃的,将心思都摆在明面上。
她不接受和陆让分道扬镳。
他是她整个复仇计划中,最坚实的后盾,可靠的帮手。
是她曾经全身心相信周言词时,都没体验过的绝对心动。
她就是这么贪心。
男人要,家人的好处也要。
片刻,陆让在电话里低低笑了:“商芜,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
“那你讨厌吗?”商芜反问。
陆让的声音有些哑:“我很喜欢。”
商芜心头狠狠一跳,不好意思。
陆让又开口:“我也跟你做份交易,这件事我帮你解决,等商家案结束,你得跟我签一份合约。”
“好啊,一言为定。”商芜毫不犹豫地答应。
陆让顿了顿:“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合约?”
“不问,跟你签,就这么说定了。”
商芜目光灼灼,勾唇,明艳双眸中满是笃定。
……
与此同时,医院病房。
病房笼罩在一片说不出的低气压中。
周言词躺在病床上,冷冷看着保镖押过来的人。
他已经三天没刮胡子了,下巴冒出隐约的胡茬,眼神也阴郁。
被他盯着,那人瑟瑟发抖:“真,真是我亲眼所见,我路过总裁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商总和陆律师在接吻。”
保镖立刻看向周言词,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周总,看来商小姐已经彻底变心了,她还不肯和那个陆让断了,怎么办?”
周言词闭着眼,手指摩挲着手背,良久才问:“沈眠被抓住的时候,她的药呢?”
“不知道,她也不肯说,但是已经不在身上了。”
保镖忍不住问:“要用这东西对付商小姐吗?”
周言词动了动身体。
不知是不是在病床上躺久了,他没有感觉到身体有在休养得越来越好,反而哪哪都累,提不起精神,呼吸都觉得费劲。
“你看看还能从哪里搞来这种药,找到那个负责定期给她爸检查的医生,让他再下一剂猛药,有的是商芜来求我的时候。”
周言词想了想,又抬手:“这件事不要告诉小董,我怀疑他现在看我一直不回公司,有些偏向商芜了。”
“好。”
保镖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等贴身保镖走了,周言词神色晦暗,又拿出手机给商芜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语气如常问:“阿芜,你怎么出院了不跟我说一声?今天也不过来看我。”
商芜一顿,不冷不热到:“公司这边有几个项目要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过来之前也已经让医院的护士跟你说我出院的事情了,怎么,护士没有转告你吗?”
“转告是转告我了,只是没有在你出院之前见你一面,你也没来找我,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周言词的语气很轻松,但在电话这边的表情却非常晦暗。
他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忙完了要不要过来跟我见一面?”
商芜有些疑惑,不动声色道:“我腿上有伤,不方便来回走动,有什么事情还是在电话里说吧。”
“不。”
周言词笑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当面说说,不然我也不会安心。”
商芜不知道他这是整什么幺蛾子,勉为其难道:“行,你等着,我现在就让阿影带我过去。”
电话挂断,商芜忍着心里的烦躁,被阿影搀扶着下了楼。
她的腿已经疼痛加剧,走路略有些蹒跚。
见状,阿影忍不住劝说:“商总,你没有必要这么拼吧?凡事都亲力亲为,万一腿上落病根怎么办?”
商芜连忙警告:“你可别在陆让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的腿没事,好好的,只不过是皮外伤,受伤太严重还没恢复而已。”
“再说,公司这边的事情我不亲自盯着,怎么让股东满意?他们现在在盯着我给公司创造的业绩,我得摁住他们,至少在我解决某些事情之前,必须得让他们安安分分的。”
阿影也听不懂她的意思,可她却知道,股东会对商芜的要求确实很严格。
商芜是一个代理总裁,没有正式上位,拿着公司的股份,却跟周言词感情频频出问题,以后能不能够成为周氏的夫人,谁都还说不准。
他们对商芜有防备之心,对她有过高的要求,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阿影叹了口气,暗暗感叹商芜的不容易,开车带她来到医院。
商芜推开病房门进去,就看到周言词一个人坐在床上正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芜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觉得厌烦。
她走过去,不咸不淡问:“你这是怎么了?怪怪的,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非要我赶过来?”
见她过来了,周言词才直勾勾盯紧她,一字一句问:“你过来。”
商芜走至床边,刚在床边坐下,周言词就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向自己。
商芜猝不及防,险些摔到他身上,急忙用双手撑着床,才稳住身形。
她蹙眉问:“你这是干什么?”
周言词依旧死死盯着她,眼底翻涌着醋意,直接伸手用大拇指狠狠按住了她的唇,用力一抹!
商芜唇上的红色并没有被抹掉。
周言词的大拇指也干干净净。
意识到这是接吻留下来的痕迹,他脸色更暗了。
他冷笑:“阿芜,你掩人耳目,借着公事在办公室里面和陆让亲热,感觉很好吧,很刺激吧?”
商芜对上他恨不得杀人一般的眼神,才明白他这动作的意思。
她冷脸,直接推开周言词:“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懒得解释什么,周言词,我确实答应跟你结婚,也从来没有想过跟你分开,但是就像你身边之前有个沈眠一样,我身边也得有个陆律师。”
周言词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商芜又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早就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的状态,你总不能让我一直为你卖命,为公司打工,却把我困在这一方天地里面,不找点人消遣消遣吧?”
商芜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头发:“我也是需要找乐子的,就像你之前一样,你忍忍吧。”
周言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被她这番炸裂的话惊到。
他望着商芜,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以前那个满眼亮晶晶,说以后除了他谁都不嫁的女人到底去哪里了?
他看着商芜,仿佛在看另一个陌生人。
周言词忍不住咬紧牙关:“商芜,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你说我们已经很熟悉了,老夫老妻没有新鲜感,可你一次都不肯给我睡!现在拿着我先出轨的借口,你就可以肆无忌惮绿我吗!”
他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之前你还答应跟陆让断掉,现在你是演都不演了?仗着我和公司现在都离不开你……”
“对。”商芜挑挑眉,打断他,“有本事你就赶紧恢复起来,从我手里把公司接过去,让股东们心甘情愿迎接你回来,不然你就老老实实的,接受这一切!”
周言词张了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商芜居高临下道:“以前我在你身边有多委屈,你也得同样尝尝这种滋味。”
周言词听到这话,并没有过于生气,反而松了口气,眼底终于露出轻微的笑意。
“所以你现在是在报复我吗?我跟沈眠在一起,之前忽略你的事情,让你觉得委屈了,你是在故意拿这个男人报复,让我吃醋?”
商芜一阵无语,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突然拐到这边来的。
都被绿了,还能自我安慰自我消化?
她只觉得,现在哪怕跟周言词提出她可以结婚,继续在公司里卖命,但要陆让做她的情人,周言词也是会答应的。
商芜轻嗤:“我还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专门报复你,才特地跟一个男人亲热,我就是单纯对陆让感兴趣,周言词,这件事情你不接受也得接受,我先走了,别耽误我处理工作的时间。”
商芜说完,转身要走。
周言词看着她的背影:“这样吧,我给你找两个跟陆让身材相貌不相上下的,你把他踹了,你这辈子又不是非他不可,何必非要在他身上找刺激?”
商芜听到这话,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上来就给我找鸭,你倒是够心大的,我和陆让的事情你少管。”
商芜说完,直接走出病房。
在她即将消失在病房门口的时候,周言词就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商芜!你现在是一点都不装了是吗?你就非要这样气我背叛我!要不是因为咱们两人的利益绑定太深,你早就因为沈眠的事情跟我分开了吧!”
商芜勾唇,“你猜呢?”
周言词脸色铁青,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他和商芜的关系已经分崩离析。
只靠公司,多年的情分和他一手投资的珠宝分部维持。
“好,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对陆让现在是一时的兴趣还是真爱?你好好回答,不然,别怪我惩罚你的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