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奖?”云靳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气得笑出了声,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
“就凭你画的那些垃圾?”
他指着云莺莺的鼻子,手抖得不成样子:
“你知不知道那个名额是给谁留的!”
“是给云不羡留的!”
云莺莺狠狠瞪着他。
给云不羡留得?
凭什么?
一股嫉妒和不甘瞬间冲垮了理智,她尖声叫道:
“又是云不羡!什么都想着她!”
“我到底是不是你女儿!?”
“她都走了,不要这个家了,你还惦记着她!”
“我替她去比赛,替云家挽回面子,我有什么错!”
“我就是要证明给你们看,云家没有她云不羡,还有我!”
“我会拿到冠军,我会让Yichu比以前更辉煌!”
“你没错?”云靳伟怒极,反而冷静了一瞬,眼神里的风暴却更加骇人。
“你毁了云家最后一点希望,你说你有什么错?”
他一步踏进房间,视线扫到电脑屏幕上那张花里胡哨的设计稿。
拙劣的模仿,俗气的堆砌,毫无灵魂。
这就是他云靳伟的亲生女儿,如此平凡!朽木不可雕!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他。
他冷笑,那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狠狠刮过云莺莺的心。
“就你这东西,也配叫设计?”
他走到电脑前,指着屏幕,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这配色,红配绿,俗不可耐。”
“这结构,照搬了谁的创意自己心里没数?”
“东拼西凑,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
“你还想拿冠军?云莺莺,你连入围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是要把我云靳伟的脸,把Yichu的招牌,丢到全世界去让人踩!”
这些话,比那一巴掌更狠,更疼。
原来在她父亲眼里,她呕心沥血引以为傲的作品,只是一个拙劣的笑话。
“我没有……我的设计很好……”
云莺莺的辩解苍白无力。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手背上。
“够了!”云靳伟厌恶地别开眼。
不去看她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心头火气更盛。
“我当初真是昏了头,才会由着你妈胡闹,为了你这么个东西把不羡逼走。”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悔恨与怒火交织。
“你事事都要跟不羡比,可你知不知道,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这句话,终于彻底击垮了云莺莺。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脸上却浮现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是!我比不上她!我什么都比不上她!”
“当初要不是你们没有保护好我,让陈强和张莉把我和云不羡调换了。”
“我就能从小在云家长大了。”
“如果我能和云不羡一样,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我会比她更优秀!”
“都怪你!都怪你们!怪你们没有保护好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刺耳。
“在你的眼里,云不羡永远都是最好的!”
“既然她那么好,你们去找她回来啊!让她去参赛啊!”
她笑得眼泪直流,话语里满是报复的快意。
“哦,我忘了,你们找了。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你们,对不对?”
“她现在是霍四爷的女朋友!”
“是你们要仰望、要巴结、高攀不起的人了!”
“你们活该!这都是你们的报应!”
“你还敢顶嘴!”云靳伟血气上涌,扬起的手又要落下。
“哎哟!这是干什么呀!”季芬芳听到动静急匆匆地从主卧冲了出来。
一把死死抱住云靳伟的胳膊。
“靳伟,你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再打就把孩子打坏了!”
“你放开!”云靳伟用力睁开,季芬芳被推得撞到墙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云靳伟看到她,怒火便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他大吼:“都是你!就是你把她惯成这个样子的!自私!愚蠢!无可救药!”
季芬芳被吼得一懵,“怪我?我没有好好教她吗?没有事事关心她吗?”
“她回来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呢?”
“都是我一个人在教,你根本就没有管过她。”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她这番话对云莺莺而言,无疑又是一击重创。
“妈妈,你是在嫌弃我怎么教都教不好吗?”
季芬芳哽住,云靳伟替她回答:“是!就是在嫌弃你!”
云家,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州城。
电影《迷航》的试镜现场。
偌大的摄影棚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目光死死钉在监视器上。
云不羡刚刚结束了最后一场戏的表演。
她演的是一个在末世挣扎求生的女科学家。
理智、冷酷,却在最后为了保护人类火种,选择了自我牺牲。
最后一场戏,她没有一句台词。
镜头特写,透过布满裂痕的防护面罩,是她那双清透的眼睛。
当承载着人类未来的飞船升空。
从一个巨大的阴影变成天边的一个亮斑,最终汇入星河。
她眼中的决绝和冷硬,寸寸碎裂。
化为一种极致的疲惫和释然。
最后,那双眼睛里的一切情绪都消失了。
只剩下宇宙般的空旷与平静。
她缓缓闭上了眼。
“卡——”
导演卡维在监视器后,嗓音嘶哑,这个字喊得有些迟了。
他死死盯着定格的画面,胸口起伏。
直到副导演在他耳边连咳了两声。
他才如梦初醒般地站了起来,双手用力拍响。
“太棒了!perfect!”
卡维激动得脸颊泛红,他快步走到云不羡面前。
眼里的欣赏毫不掩饰,“云小姐,你就是我要找的林芜!你就是她!”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然后迅速连成一片,变得热烈。
几个见惯了各路明星的老场务。
也跟着鼓起了掌,眼神里是纯粹的敬佩。
云不羡摘下头盔,道具灰尘和人造血浆糊了她半张脸。
汗水浸湿了鬓角,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她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微微鞠躬。
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反而更加凸显。
“谢谢导演。”
她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一丝激动。
卡维绕着她走了一圈,啧啧称奇:
“你刚刚那场戏,算是让我知道,什么是天赋了。”
“演得浑然天成,仿佛跟角色融为一体!”
“你的眼睛里有故事,有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