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折磨人心、制造恐慌与痛苦的事情,是她最乐此不疲的行为之一。
“你会制造幻象吗?”
就在这个时候,季婉正低头忙着用手帕擦拭脸上的红色眼泪痕迹。
可她发现这假血做出来的道具实在是太黏眼睛了。
不管怎么擦,都无法彻底去除那些残余物。
萧亦琅看到她狼狈样子,便立刻走上前去端来一碗干净清水,小心翼翼地将温水递到她面前。
接着,他又拿起一块湿润纸巾,轻轻地帮她擦拭眼角和脸颊。
经过这么一番清洗,季婉的脸总算恢复正常。
“会啊,这种小花样一点都不难。”
季婉的话音刚落。
“那就别让他们死得太容易。”
她微微一笑。
“最好在没死之前,每天晚上都在梦里看见我穿着红嫁衣的样子。”
她故意放慢了语速,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只让他们梦见?”
一旁的南笙闻言眯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一个恶作剧般的笑意。
“不如白天醒来也看到你更好玩吧?那样才真吓人。”
“行啊,”季婉轻轻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兴奋,“反正越恐怖越好,你安排就好。”
一旁的南笙听了这话很高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边看着客厅里的全家福照片,边说:“想当初折磨栗福庆真是太有意思了。”
她指着相框中的某个身影。
“他可是个道长,不容易被吓到呢。法术也高明,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他。”
可她停顿了一下,笑容却越发地狰狞。
“结果最后他自己把法术用反了,硬生生把自己的手脚给掰断了,特别痛快。”
她轻笑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满足。
“只可惜夫人当时被吓坏了,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这边的布置,不然一定会让你亲眼看一看的那一幕—,真是难得一见。”
这时,季婉终于能看清东西了,视线逐渐恢复正常。
“那栗福庆是你动的手?”
她挑了挑眉。
“真是干得不错。”
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赞赏。
南笙开心地笑了,带着几分撒娇意味地说:“谢谢夫人夸奖。”
季婉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回应,接着又问了一句:
“那栗云呢?她也是你搞的?”
语气平静,但眼底隐藏着一抹探究的光芒。
南笙的表情略微收敛了些,摇摇头:“那个真不是我做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
“她的命运本该如此,是她自找的。生辰八字早就有缺,命中注定会有此劫。”
“而且小王爷说过,如果栗云也被弄成了半死不活的状态,生桩效果就不行了。她必须活着,用来祭阵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着,眼神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季婉。
“所以我留了一手。”
季婉沉默片刻,随后淡淡开口:“那你倒是挺克制。”
她说得波澜不惊。
这半年来,季婉早就适应和这些鬼魂生活在一起了。
她的日常作息,还有为人处世的手段,不知不觉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行事作风变得越来越狠毒。
有时,她甚至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省。
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季婉吗?
为什么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些曾被视为底线的东西,如今似乎已经模糊不清了。
顾南枝曾经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也软弱了那么久,可是你看看,得到了什么?”
这句话如同钉子般刻在她的心上,始终无法抹去。
是啊,结果呢?
她不但一无所得,反而几乎送掉了性命。
那时被背叛、欺骗的感觉,依然深深烙印在心头。
一味地心软,就像自己主动把刀往身上插。
不仅止不住血,还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季婉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感觉。
做个冷酷的人更有意义。
只有强大才能主宰命运,才不会成为他人手中的筹码。
南笙静静地站在桌前,看了很久那张泛黄的三口之家的照片,终于忍不住转头跟季婉说:“夫人,原来你还有一个弟弟呀,照片里的那个少年,长得跟你还真有点像。”
季婉听后感到有些好奇,于是走近了一些。
目光落在照片上那张充满阳光气息的少年脸上。
她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你说,他知道世上还有个姐姐吗?”
南笙摇头,轻声回答道:“我们派人调查过了,他目前对你完全不知情,连你的名字都从未听说过。”
听完这些话,季婉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下了决定。
“那好吧,暂时先不碰他,别惊动他的生活。”
环顾这个房间,季婉已经不想再在这待上一分钟。
她眼神扫了一圈屋子,脸色冰冷而无情。
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件物品,猛然砸向地上。
她从客厅一路砸到厨房。
所有顺手能拿到的东西全都难逃厄运,一件不留地被她狠狠摔得粉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甚至拿出一把锋利的剪刀,毫不犹豫地走进了他们的卧室。
她双眼泛红,满是怒意和委屈,手中剪刀一挥,直接朝着床上的被套剪了下去。
紧接着枕头也被她撕裂,里面填充的棉花瞬间散落一地。
萧亦琅就站在门口的一旁,神情冷峻地凝视着眼前一幕。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直至季爸爸听到房间里的动静。
在地上呻吟了几声似乎要醒过来时,萧亦琅才动作迅速地走了上去,抬起脚,毫不犹豫一脚狠狠踢向他的胸口,再次将人踹得晕厥过去。
这时南笙看着地板上倒成一片、狼狈不堪的两人,轻轻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可惜地说:
“小王爷其实不该让他们喝那碗敬茶礼的。”
“嗯?怎么这样说?”
萧亦琅问了一句。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鬼王亲自递出的敬茶礼。现在可就坏了事儿,不知道他们还能在这世上游离几天呢。”
她说完后微微一笑,语气中夹杂着嘲讽。
这些话全都被听进去了。
哪个为人父母的,能够忍受自己的亲生女儿被称为败家的东西?
即便是那些已经进入阴间世界的孤魂野鬼。
哪怕失去了肉体,仍然懂得守护孩子。
而反倒这现实的人间,有的亲情竟还不如地狱来得温情。
萧亦琅注视着情绪崩溃中的季婉,心中默默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