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摇了摇头,翻开案上的《太初历》,竹简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元直兄忽略了天时。三日后将有一场大暴雪,丸都山届时积雪深达丈余,攀山的士兵每走一步都要下陷尺许,行动极为迟缓。而且高句丽人在九折坂埋设了‘冰棱’,那是将水泼在石板上冻成的冰坡,上面覆盖着一层薄雪,我军士兵踏上去便会滚下山崖,非死即伤。” 他指着舆图上的等高线,“最危险的是‘望乡台’,那里三面都是悬崖,仅有一条宽三尺的栈道通行,高句丽人若在此处斩断栈道,我军上山的士兵便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郭嘉收起折扇,手指敲了敲国内城的标记:“既然纥升骨城和丸都山城都有如此多的隐患,那不如考虑国内城。此城是高句丽王伯固的都城,居三城之中,四面皆为平地,正好可以施展我军的投石机。”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上面是斥候绘制的城防图,“城西的沸流水冬季水量锐减,我们可以派工兵在上游筑坝截流,待护城河干涸后,再以‘霹雳车’轰击城墙西北角。那里是去年地震后修补的,夯土中掺了太多沙砾,防御最为薄弱,极易攻破。”
戏志才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国内城有‘三绝’,不可小觑。其一,城中有‘地窟粮仓’,深挖三丈,储存的粮草足够十万人吃三年,即便被围困,也能支撑许久;其二,王宫地下有暗道通往后山,伯固若见势不妙,可随时遁走,难以擒获;其三,城民多是高句丽本部族人,与我大汉有世仇,去年玄菟郡被屠的三百户百姓,便是他们所为,因此他们必然会死守城池,若强攻,必将陷入巷战,我军伤亡恐在半数以上。” 他看向郭嘉,“而且奉孝所说的霹雳车,在冻土上根本无法架设。从狼河城到国内城三百里路,多是冻土,车辙每陷半尺,就得用撬棍撬动,等架好器械,伯固恐怕早已搬来援军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四人最终达成共识:先取纥升骨城。
商议完毕,徐庶拿起案上的令箭,开始部署军令。他目光如炬,扫过众将:“田豫将军,你久在幽州治河,熟知土工之法。现命你率领五千士兵,前往黑风口筑造百丈挡风墙。夯土需掺苇草与麻筋,以增强坚固度,每日需五千人轮值,务必在三日内完工。”
田豫起身抱拳,甲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末将遵令。但黑风口夜间气温骤降,夯土容易冻结,需备烈酒融冰,还请先生允准调拨三十坛烧刀子。”
“准。” 徐庶颔首,又拿起一支令箭,“太史慈将军,你弓马娴熟,水性尤佳。现命你率领两千江东子弟,协助沮鹄率工兵堵塞貊泽中的暗渠。你麾下的三百善潜泳的健儿,可凿冰探查渠口方位,务必在攻城前将暗渠堵住。”
太史慈闻言抚掌笑道:“正合我意!末将遵令。”
郭嘉在一旁补充道:“炸城墙需选在子时,此时风向最稳。典韦、许褚二位将军,你们勇冠三军,可各领五百刀斧手护持药罐,待引线点燃后立即撤回,不得有误。”
典韦瓮声瓮气地拍着胸脯:“某家只认一个理 —— 谁敢靠近药罐,某便劈了谁!末将遵令!” 许褚在旁连连点头,掌中虎头湛金枪在地上顿出闷响,应声道:“末将遵令!”
戏志才取出龟甲,看了一眼裂纹,对关羽说道:“关羽将军,乐进将军诈降需带三百亲卫,他们都要会说扶余语。你可率五千校刀手伏于东门三里外的密林中,待城门开启便率军突进,直捣敌军腹地。”
关羽抚着长髯,丹凤眼微眯:“某麾下校刀手皆用偃月刀,劈柴破木如割草。只是那城门若有铁锁 ——”
“某来斩锁!” 张飞猛地起身,丈八蛇矛在手中一转,枪尖几乎触到房梁,“某随二哥埋伏,城门一开便一矛挑飞锁芯!末将遵令!”
徐庶连忙摆手:“翼德将军稍安。东门内有三道绊马索,需先遣人破除。子龙将军,你枪法灵动,可带百骑先入,清理障碍。”
赵云拱手应诺:“末将明白。可让亲兵携带铁剪,专剪绳索。末将遵令!”
魏延忍不住上前一步:“诸位皆有差遣,末将愿领一军为预备队,随时听候调遣!”
沮授看向他:“文长将军性烈如火,正合我意。你可率三千精兵屯于貊泽北岸,若城中有援军突围,便以火攻断其后路,绝不能让他们逃脱。”
魏延大喜,抱拳说道:“末将遵令!”
黄忠这时慢悠悠开口,手指捻着弓弦:“攻城时箭矢消耗必大,末将愿领两千弓兵于西侧高地压制城头,掩护主力登城。”
“善。” 徐庶点头,“黄将军此计甚妙,便依你所言。”
张辽上前一步:“末将愿与云长将军约定信号,东门火起便率军佯攻北门,吸引敌军注意力,为东门的进攻创造条件。”
徐庶取过最后一支令箭,目光扫过众人:“田豫筑墙三日完工,太史慈探渠口并协助沮鹄堵渠,典韦、许褚备药罐并在子时引爆,关羽、赵云于东门埋伏,张飞协助关羽斩锁,黄忠率弓兵在西侧高地压制,魏延率预备队屯于貊泽北岸,张辽率军佯攻北门。三日后卯时造饭,辰时出发,子时举事。”
众将齐声领命,甲胄铿锵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郭嘉忽然举杯:“且饮此杯,待破城后再饮庆功酒!” 众人纷纷举杯,酒液碰撞声中,窗外的风雪似乎也带着几分暖意,仿佛在预示着这场战役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