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潮初涌·晶壁试锋
玉台晶域，那双重法则的脉动依旧沉稳，如同新生巨兽强有力的心跳，在死寂的废墟中规律地回响。晶簇流转的辉光构建起绝对秩序的堡垒，内部能量循环高效而纯净。苍与周采儿的意志在“薪桥”上无声交融，持续优化着晶渊体系的每一个细微之处，缓慢却坚定地扩张着秩序的疆界。
然而，那源自法则底层的、异常而隐晦的“涟漪”，并未消失，反而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开的波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注视感”，始终萦绕在晶域之外，如同悬于头顶的无形之剑，令苍那高度敏锐的空间感知时刻处于紧绷状态。
“波…动…强…度…持…续…增…加…” “…干…涉…源…头…仍…无…法…锁…定…” “…推…算…目…标…为…晶…域…本…身…”
苍的意志将分析结果共享给周采儿，晶域外层的秩序力场无声地又加厚了一层，流转的净化符文亮度提升，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周采儿的感知则更加侧重于“意图”的捕捉。 “不…含…直…接…恶…意…” “…更…像…是…冷…漠…的…‘测…试’…” “…或…者…‘等…待’…” “…等…待…我…们…露…出…破…绽…”
两者意志高度协同，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静候着那未知的干涉显露出真正的形态。
第一波冲击，来得毫无征兆，却并非预想中的法则攻击或诡异侵蚀。
嗡隆隆——！！！
远方污浊翻滚的黑暗空间中，骤然传来密集而混乱的嘶吼与空间被粗暴撕裂的巨响！视线所及之处，原本相对“平静”的污秽能量乱流如同沸腾般炸开！无数形态扭曲、大小不一的秽妖与变异魔物，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水，从多个方向，朝着玉台晶域疯狂涌来！
这些魔物大多灵智低下，只余吞噬与毁灭的本能。它们之中，有由腐朽血肉与破碎骨骼胡乱拼凑而成的尸骸巨兽；有纯粹由污秽能量构成、不断变幻形态的阴影幽魂；有被扭曲法则异化、体表生长着恶心脓疱和骨刺的变异星兽残骸……它们彼此挤压、撕咬、吞噬，却又被某种无形的、更高层级的意志强行驱赶着，形成一股毁灭性的狂潮！
这不是精密的进攻，而是纯粹的、野蛮的、以量取胜的碾压！
“侦…测…到…大…规…模…低…阶…污…秽…生…命…体…接…近…” “…数…量…级…超…过…预…案…上…限…” “…行…为…模…式…异…常…，具…有…强…烈…的…被…引…导…特…征…”
苍的意志瞬间计算出魔潮的规模与威胁等级。这些低阶魔物个体力量对晶域而言微不足道，但其恐怖的数量汇聚成的冲击力，足以持续消耗晶域的秩序力场能量。更重要的是，那驱动它们、让它们如此“齐心协力”扑向晶域的幕后黑手，其意图昭然若揭——消耗战！疲兵之计！
“果…然…来…了…” 周采儿的意志沉静如水，净世之火在法则之核内微微升腾，“…源…初…之…暗…的…卑…劣…手…段…” “…不…敢…正…面…对…决…，只…会…驱…使…炮…灰…”
“启…动…防…御…协…议…A…” 苍的意志毫无波动，绝对理性地执行预设方案，“…优…先…节…省…能…量…，使…用…空…间…规…则…进…行…屏…障…与…分…割…”
指令即出，晶域反应！
就在那污秽魔潮的前锋即将撞上晶域最外层秩序力场的瞬间——
嗡！嗡！嗡！
晶域外围的空间结构，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琴弦，骤然发生精密的扭曲！
数十道巨大无比、边缘闪烁着苍白光芒的空间断层，如同凭空出现的透明墙壁，瞬间横亘在魔潮冲击的路径之上！这些断层并非实体，而是苍调动古剑锋锐本源与秩序之力，对空间规则进行的短暂“编辑”与“折叠”！
轰！砰砰砰——！！！
毁灭魔潮狠狠撞在这些空间断层之上！
效果并非硬碰硬的爆炸，而是更加诡异、高效的“分割”与“放逐”！
冲在最前面的秽妖与魔物，如同撞进了一面面无限延伸的镜子，身影瞬间被拉长、扭曲，然后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它们被强行抛入了晶域外围临时制造的、混乱的亚空间碎片之中！这些亚空间碎片极不稳定，内部充斥着扭曲的法则和空间乱流，足以将这些低阶魔物瞬间撕碎、湮灭！
后续的魔物根本来不及刹车，也无法理解前方发生了什么，依旧疯狂前冲，然后一批接一批地撞入不断生成又湮灭的空间断层，被源源不断地“吞没”、“分流”！
从远处看，那毁灭性的污秽洪流，在撞上晶域之前，就如同撞上了一张无形巨网，洪流被迅速分割、稀释、引入无数条致命的死胡同，冲击势头被硬生生遏制、瓦解！
整个防御过程，晶域本身的秩序力场甚至没有直接承受多少冲击！能量消耗被降到了最低！
这就是苍融合古剑本源后，对空间规则掌控力提升的恐怖体现！它不再需要硬碰硬，而是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利用规则本身，四两拨千斤！
“干…得…漂…亮…，苍…” 周采儿的意志传来赞许的波动。她并未直接出手，她的净世之火更适合对付精英单位或法则层面的侵蚀，这种纯粹的物理数量冲击，由苍来应对效率最高。
然而，源初之暗的阴谋，显然不止于此。
就在魔潮被空间断层大量分流、冲击势头明显减缓的刹那——
异变突生！
在魔潮后方的黑暗中，几处原本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骤然爆发出异常强烈的污秽光芒！这些裂缝如同被强行撑开的伤口，内部喷涌出粘稠如沥青的污秽能量浆液！
紧接着，三头体型远比其他魔物庞大、形态更加诡异、散发着领主级威压的变异魔物，从那几道裂缝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一头是如同腐烂星球核心的庞大肉瘤，表面布满不断开合的巨口，喷吐着足以腐蚀空间的酸液吐息！ 一头是由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碎片扭曲缝合而成的幽灵巨舰，散发着吸食生命与灵魂的冰冷力场！ 最后一头，则是一具残缺的、仿佛由某种古老机械与血肉强行融合而成的巨像，独眼中闪烁着混乱而狂暴的红光，一只巨大的、流淌着黑油的机械臂缓缓抬起，掌心凝聚着极不稳定的污秽能量爆弹！
这三头领主级魔物出现的瞬间，便锁定了晶域！它们似乎拥有一定的智慧，并未盲目冲击那些空间断层，而是同时爆发出了各自的远程攻击！
腐蚀吐息、灵魂吸取力场、污秽能量爆弹！三道足以威胁到晶域外层力场的恐怖攻击，撕裂黑暗，从三个不同的方向，狠狠轰向晶域！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混杂在低阶魔潮中的精英单位，在空间断层战术生效、晶域防御看似“松懈”的刹那，发动的致命突袭！
“高…能…反…应…！” “…领…主…级…目…标…！” “…计…算…拦…截…路…径…！”
苍的意志瞬间分析出威胁等级，空间断层的生成频率加快，试图拦截这些远程攻击！
但就在此时——
周采儿动了！
“它…们…交…给…我…！”
深渊底层，那颗炽白的法则之核光芒大盛！周采儿的意志如同苏醒的凤凰，净世之火以前所未有的烈度燃烧！
她并未直接攻击那些领主魔物，而是双手（意志层面）虚抬，引动了整个晶渊体系的净化力量！
“净世·天穹壁垒！”
嗡——！！！
晶域最外层的秩序力场表面，无数炽白璀璨的净化符文瞬间亮起、浮现、组合！眨眼间，一层薄如蝉翼、却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净化意志的炽白光膜，覆盖了整个晶域的外层力场！
嗤嗤嗤——！！！
三道领主级的污秽攻击，狠狠撞在这层炽白光膜之上！
没有爆炸，只有极致净化带来的湮灭！ 腐蚀吐息被瞬间蒸发净化，化作虚无！ 灵魂吸取力场如同撞上烧红铁板的冰雪，瞬间消融溃散！ 污秽能量爆弹在触及光膜的瞬间，其内部极不稳定的结构被净世之力直接引爆于外部，巨大的爆炸冲击波绝大部分被秩序力场和空间断层抵消，仅有少量余波让光膜荡漾起细微涟漪！
三重攻击，被轻易化解！
那三头领主级魔物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全力一击竟如此不堪一击！
然而，周采儿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净世·裁决之光！”
她锁定那头喷吐酸液的腐烂肉瘤领主，法则之核中射出一道凝练到极致、仅有手臂粗细、却纯粹由净世真意构成的炽白光柱！
这光柱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跨越战场，精准地命中了肉瘤领主核心那张最大的巨口！
噗——！
如同热刀切过黄油！光柱毫无阻碍地没入其中！ 下一刻，无尽的炽白净化之火从肉瘤领主内部轰然爆发！它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点燃的油库，在短短几息间便被从内到外彻底净化、湮灭，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
另外两头领主魔物见状，发出了恐惧的嘶嚎，竟然后退了一步，产生了退缩之意！
晶域之内，苍抓住机会！ “空…间…枷…锁…！”
数道无形却坚韧无比的空间法则锁链凭空出现，瞬间缠绕束缚住那两头试图后退的领主魔物，将它们死死定在原地！
周采儿毫不犹豫，再次引动净世之火！ “焚尽！”
更加磅礴的炽白火焰如同天河倒卷，将剩下的两头领主魔物彻底吞没！在凄厉的哀嚎声中，它们步上了前一头的后尘，化为飞灰！
第一波魔潮冲击，在苍与周采儿完美无间的配合下，被彻底瓦解。低阶魔物被空间断层分流湮灭，精英领主被净世之火瞬间净化。晶域能量损耗极低，甚至通过净化过程，还反向汲取了一丝被提纯的零散能量。
晶域之外，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漫天飘散的、正在被晶域力场自动净化的污秽尘埃。
然而，苍与周采儿的意志并未放松。
“魔…潮…仅…是…试…探…” “…消…耗…我…们…的…力…量…与…注…意…力…” “…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他们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注视”并未因魔潮的失败而消失，反而更加深沉，更加……耐心。
源初之暗的阴影，在黑暗中无声冷笑。炮灰的损失无足轻重。它已经看到了想看到的东西：那新生的秩序之种对空间规则的精妙运用，那净世余烬对高阶污秽的恐怖克制力，以及……两者配合时那令人嫉妒的默契。
它需要更多数据，需要更精准地找到那共生体系的……弱点。
下一波“测试”，很快就会到来。而且，会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