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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网游动漫 > 冰阳之歌 > 第337章 杭州西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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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情缘编织未来。

——题记

暮春的杭州总裹着层湿漉漉的绿,苏堤的柳枝垂到湖面时,能蘸起半圈细碎的金波。阿奇蹲在断桥边的石阶上啃馒头,工装袖口磨出的毛边蹭着膝盖,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老家菏泽母亲发来的语音,说邻村二柱在苏州工地摔断了腿,问他在杭州的服装厂是不是安稳。他咬着馒头往嘴里塞,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落在湖面上漂着的画舫上——那些朱红栏杆里坐着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懂他裤脚沾着的机油味有多难洗。

“同志,麻烦让让?”

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在身后响起。阿奇猛地回头,手里的馒头屑掉了半地。穿浅蓝工装的姑娘正弯腰捡他掉的碎屑,马尾辫垂在肩头,发梢沾着点白絮,像是刚从棉纺车间出来。她的工装后颈处印着“西湖断桥服装厂”的字样,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对不住对不住。”阿奇慌忙起身,后腰的旧伤被扯得生疼,那是去年在建材市场搬瓷砖时摔的。姑娘已经把碎屑拢进手里,抬头时他才看清她眼里的红血丝,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我叫三丫,河南濮阳来的,昨天刚分到三楼车间。”她把碎屑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声音里带着点家乡话的尾音,“你也是这个厂的?看你工装洗得发白,该是老员工了吧?”

阿奇的脸腾地红了。他来杭州三年,换过五个厂,在断桥服装厂才干了俩月,算不上老员工。可看着姑娘眼里的期待,他硬着头皮嗯了一声:“我在四楼裁床,姓齐,叫我阿奇就行。”

那天下午的西湖格外静,画舫划过的水纹里,他俩靠着断桥的石栏说了许多话。三丫说她是被同村姐妹骗来的,原以为服装厂管吃管住,来了才知道要扣伙食费,上个月工资刚够买两床被子。阿奇说他母亲总催他回家相亲,可他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敢谈婚事。风掠过湖面时带着荷叶的清香,三丫忽然指着湖对岸的雷峰塔笑:“俺娘说,塔里压着白娘子,等她出来了,天下的有情人都能成眷属。”

阿奇的心猛地跳了跳。他看见她工装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像是被缝纫机扎到的。

断桥服装厂的车间总飘着股线头和汗水混合的味道。阿奇在裁床车间负责拉布,每天要把成卷的布料拖到裁床上,胳膊上的肌肉隆起来时,能看见旧伤留下的浅疤。三丫在三楼坐平车,车位挨着窗户,抬头就能看见远处的保俶塔。有时阿奇送裁好的布料上去,会故意绕到她的车位旁,看她手指在布料上翻飞,缝纫机的嗒嗒声里,总藏着她没说出口的话。

五月初的一个雨夜,车间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时,阿奇看见三丫蹲在车位旁发抖,手里攥着枚断了针的顶针。他想起下午组长骂她踩错了线,把一批真丝裙的袖口缝歪了,要扣半个月工资。

“跟我来。”阿奇拉起她的手腕就往楼梯跑。雨点子砸在铁皮屋顶上噼啪响,他把自己的工装外套脱下来罩在她头上,两人踩着积水跑到厂区后门的小吃摊。

“老板,两碗片儿川,多加雪菜。”阿奇掏出皱巴巴的十块钱拍在桌上,那是他中午没舍得花的饭钱。三丫看着他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旧伤的疤痕若隐若现,突然从兜里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玉佩,塞到他手里:“这是俺娘给的,说能辟邪。”

玉佩温温的,刻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阿奇想起自己行李箱底层也有个母亲给的平安符,红布包着,缝了三年都没舍得拆。片儿川端上来时,热气模糊了两人的眼睛,三丫忽然说:“其实俺缝错袖口,是因为看你在楼下拉布,走神了。”

阿奇的筷子顿在半空,面条上的葱花掉进汤里。雨还在下,小吃摊的灯泡晃啊晃,把两个影子拉得老长,像要缠成一股绳。

入夏时服装厂接了批外贸订单,车间里的风扇从早转到晚。三丫开始失眠,总在凌晨三点爬起来,借着窗外的月光练习锁边。阿奇发现后,每天提前半小时到车间,把她的车位打扫干净,在缝纫机旁放个装着凉白开的罐头瓶。

有天半夜下暴雨,阿奇被雷声惊醒,想起三丫晾在宿舍阳台的被子,抓起伞就往女工宿舍跑。他在楼下看见三丫正踮着脚收被子,风把她的睡衣吹得贴在身上,像只淋湿的蝴蝶。他把伞举到她头顶,两人在雨里盯着对方滴水的头发,忽然就笑了。

“阿奇,”三丫的声音混着雨声,“等这批订单做完,俺们去游西湖吧?听说夜里的三潭映月,比白天好看。”

他点头时,雨恰好小了些,远处的保俶塔亮着灯,像枚被雨水洗过的银针,要把他们的话缝进这潮湿的夜里。

订单交期那天,全厂加了通宵的班。天亮时,组长举着验收单冲进车间,说这批货全过了,老板要请大家去西湖划船。三丫抱着阿奇的胳膊跳起来,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绳,玉佩在晨光里闪着光。

画舫在湖心漂着时,有人起哄让新人唱歌。三丫被推到船头,脸红红的,却扯开嗓子唱了段河南坠子,唱到“千里姻缘一线牵”时,阿奇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三丫,俺娘说,等俺攒够彩礼,就娶你。”

湖面上的风突然静了,画舫荡开的涟漪里,三潭映月的石塔像是在点头。有个老员工叹着气说:“这断桥啊,原是断过的,可断了也能接上,就像有情人,绕再远的路,也能凑到一块儿。”

阿奇低头看三丫的手,指腹上全是针眼,却紧紧攥着他的手。远处的雷峰塔在阳光下闪着光,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断桥遇见她时,她弯腰捡馒头屑的样子,原来缘分早就在那天埋下了种子,顺着西湖的水,悄悄发了芽。

秋末的时候,阿奇和三丫在服装厂旁的出租屋里结了婚。没有婚纱,三丫穿的还是那件浅蓝工装,只是袖口被她用同色的线仔细缝好。阿奇的母亲从菏泽赶来,把平安符塞进三丫手里,红布上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三丫刻的那朵莲花玉佩。

婚礼那天,他们又去了断桥。夕阳把湖面染成金红色,阿奇背着三丫走过石板路,她的发梢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

“阿奇,你说咱以后会在这里扎根不?”

“会的。”他踩着满地的梧桐叶,脚步稳稳的,“你看这西湖,水是活的,路是通的,咱的日子,也会像这船一样,慢慢往前漂,总会漂到好日子里去。”

远处的画舫又开始唱歌,歌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桂花香,缠在两人的影子里。断桥的石栏上,不知谁刻了行小字,被雨水润得发亮:缘在西湖,情系未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