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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粘稠的、无边无际的幽蓝。

田翠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微尘,被数据胎盘贪婪的触须缠绕、撕扯、溶解。构成“自我”的边界在飞速消融,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晶,迅速汽化、湮灭。母亲染血的手指印、贺兰敏破碎的“带你走”、孤儿院冲天的火光…这些曾刻骨铭心的画面,此刻只剩下模糊的色块和冰冷的数据标签。

载体意识污染度:97%…98%…

系统冰冷的进度条在她即将消散的思维边缘闪烁,宣告着最终的吞噬。她甚至感觉不到愤怒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离后的、虚无的冰冷。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归于那永恒的、同质的幽蓝数据流的前一瞬——

一点微弱的、几乎被淹没的震动感,如同深海中遥远的心跳,极其顽强地穿透了层层包裹的数据泥沼,轻轻叩击在她意识最后残存的碎片上。

咚…咚…

不是来自芯片!不是来自掌心的疤痕!

而是来自…更深处!来自那被数据胎盘标注为“核心母体基因样本来源”、此刻正被疯狂汲取解析的…她灵魂最底层的烙印!

林晚秋…母亲…

那震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温柔和坚韧。它并非对抗,而是一种…无声的共鸣?一种在彻底消逝前,最后一次对“存在”本身的确认?

随着这微弱共鸣的荡开,田翠那即将被彻底同化的意识碎片中,一点早已被遗忘、深埋于基因记忆深处的画面,如同沉船被打捞起的宝箱,猛地被撬开了一丝缝隙!

…昏暗的灯光…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女人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冰冷的金属器械碰撞声…还有…一双眼睛…

不是母亲林晚秋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年轻的、充满了惊惶、痛苦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的眼睛!属于另一个女人!一个同样躺在产床上、同样被冰冷的器械环绕、同样在绝望中挣扎的女人!那双眼睛透过模糊的泪水和汗水,死死地、温柔地看向襁褓中的婴儿…看向她!

“活下去…孩子…无论如何…活下去…”

一个极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她灵魂最深处的、带着无尽悲伤和祈求的女声!

轰——!!!

如同宇宙初开!如同冰封的火山轰然爆发!

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被“核心母体基因”标签和冰冷数据流强行压制、却从未真正熄灭的火焰——那股属于“林晚秋”、更属于那个不知名年轻产妇的、对生命最原始、最本能的眷恋和守护意志——如同沉寂亿万年的星辰终于抵达超新星爆发的临界点,在田翠即将彻底湮灭的意识核心,轰然点燃!

警告!警告!

载体意识发生未知突变!

核心母体基因样本(林晚秋)活性异常激增!

污染度:99%…错误!污染度急剧下降!80%…50%…30%…

冰冷的系统警报瞬间被混乱的乱码和尖锐的嘶鸣淹没!

田翠那即将消散的意识,在这股源自血脉、超越生死、混杂着两位母亲无尽悲愿的滔天烈焰中,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猛地挣脱了所有数据触须的缠绕和吞噬!

“啊——!!!”

一声无声的、却足以撕裂整个数据空间的灵魂尖啸,从她意识的核心爆发出来!

不再是混乱的痛苦!不再是绝望的嘶吼!

而是纯粹的、燃烧一切的、对“存在”本身的宣告!对掠夺者最彻底的愤怒!

嗡——!!!

以她意识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却狂暴到极致的意念冲击波,如同亿万颗精神炸弹同时引爆,狠狠撞向那个搏动着的、贪婪的幽蓝“数据胎盘”!

轰隆——!!!!

整个数据空间如同被投入风暴的镜面,瞬间布满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那些冰冷的数据流、那些扭曲的光茧、那些贪婪的触须,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崩解、湮灭!

[数据胎盘]核心结构:严重损毁!

稳定性:崩溃!

反制协议:失效!

清道夫协议:逻辑链断裂…强制终止!

冰冷的系统宣告变成了垂死的哀鸣!

幽蓝色的光芒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破碎的数据乱流和死寂的黑暗。

田翠的意识悬浮在这片崩溃的数据废墟之上。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清晰”,却又前所未有的“虚弱”。构成她意识体的光焰在剧烈地燃烧后,也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随时可能熄灭。但她“看”着眼前崩塌的胎盘残骸,一股冰冷的、带着无尽悲凉的平静笼罩了她。

她赢了。用两位母亲的生命之火,烧毁了这吞噬生命的怪物核心。

代价是…她自己也即将燃尽。

然而,就在她意识的光焰即将彻底熄灭在这片死寂废墟的瞬间——

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震动感,如同跨越了时空的呼唤,再次穿透了数据空间的壁垒,轻轻触碰到她即将消散的意识边缘。

是芯片!是现实世界中,她贴身口袋里的那枚芯片!

同时,一个低沉、嘶哑、充满了无尽疲惫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急切的声音,如同耳语般,直接在她意识的火焰中响起:

“…田翠…”

“…抓住我…”

贺兰敏!

是他!他怎么可能…在监狱里…联系到这里的她?!

田翠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颤!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一颗火星,被这熟悉的声音瞬间点燃!

她不顾一切地,将最后一点即将熄灭的意识光焰,循着那芯片震动的微弱信号和贺兰敏声音传来的方向,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地“撞”了过去!

……

市立第一监狱,A区。

绝对的死寂被彻底打破!

刺耳的、足以撕裂耳膜的警报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咆哮,疯狂地响彻每一个角落!通道里所有刺眼的LEd灯管如同发疯般明灭闪烁,将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和防弹玻璃映照得如同地狱的舞池!红色的警灯在通道顶端疯狂旋转,投下令人心悸的血色光斑!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A-07监舍发生暴动!重复!A-07发生暴动!”

狱警惊恐的呼喊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在通道外响起,伴随着金属门被粗暴撞击的巨响!

A-07监舍内,早已不是片刻前死水般的平静!

贺兰敏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矗立在监舍中央!他身上的蓝白条纹囚服被撕裂,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疤痕的上身。额角那道在法庭留下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汗水,沿着他冷硬的下颌线蜿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溅开小小的血花。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

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所有的空洞和麻木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熔岩般翻滚的、近乎实质化的暴戾、疯狂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那眼神,仿佛刚刚从最深的地狱血池中爬出,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他刚刚用身体撞碎了固定在墙上的金属桌凳!坚固的焊点在他狂暴的力量下如同朽木般崩断!扭曲的金属被他抓在手中,如同挥舞着死神的镰刀!

而这一切爆发的源头——

是监舍防弹玻璃墙面上,那大片大片尚未干涸、依旧在缓缓流淌的、刺目的鲜红!

那是血!贺兰敏自己的血!

就在警报响起前的那几秒,就在整个监狱系统因为“数据胎盘”崩溃而陷入短暂混乱、监控和门禁出现极其细微延迟的刹那!贺兰敏猛地用自己的额头,狠狠撞向了冰冷的防弹玻璃!一下!又一下!如同不知疼痛的机器!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骇人的巨响!坚硬的钢化玻璃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鲜血从他崩裂的额角伤口狂涌而出,染红了整片玻璃!

他并非要用头撞开这不可能撞开的玻璃!

他是用血!用自己的血,在布满裂痕的玻璃墙面上,画下了一个巨大、狰狞、如同燃烧火焰般的图案!

普罗米修斯之火!

那被锁链缠绕的火焰图腾!与田翠在芯片中最后看到的、贺兰敏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此刻,这用鲜血绘就的火焰图腾,在疯狂闪烁的警报红光下,散发着妖异而悲壮的光芒,如同对这座冰冷监狱最彻底的嘲讽和宣战!

“贺兰敏!立刻停止抵抗!双手抱头蹲下!” 厚重的合金门外,传来狱警通过扩音器发出的、带着颤抖的厉喝!枪栓拉动的声音清脆刺耳!

贺兰敏充耳不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被撞击得砰砰作响的合金门,又猛地转向监舍天花板的通风口!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沾满鲜血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指甲深陷肉中。

他在等!在计算!在酝酿着最后的、石破天惊的一击!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次警报的尖啸,每一次灯光的明灭,每一次门外撞击的闷响,都如同重锤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

滋啦——!

通道里疯狂闪烁的灯光猛地一暗!随即又挣扎着亮起,但亮度大减,变得极其不稳定!刺耳的警报声也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发出一阵扭曲的、断断续续的嘶鸣!

监狱的备用电源和应急系统,显然受到了“数据胎盘”崩溃引发的连锁冲击!出现了短暂的、致命的紊乱!

就是现在!

贺兰敏眼中凶光爆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

他没有冲向被重兵把守的合金门!

而是猛地转身!如同炮弹般冲向监舍角落那个狭小的、用于“放风”的金属笼子!他布满鲜血和青筋的大手,死死抓住那由拇指粗钢筋焊接而成的笼壁!用尽全身力气,伴随着肌肉撕裂般的低吼和金属不堪重负的呻吟,狠狠向两侧掰扯!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刺破警报的余音!那坚固的钢筋,竟然在他狂暴到非人的力量下,硬生生被掰开了一个足以容人钻过的扭曲豁口!

豁口后面,是黑洞洞的、散发着陈腐灰尘气息的通风管道!

贺兰敏没有丝毫犹豫!沾满鲜血的身体如同矫健的猎豹,猛地从那扭曲的豁口钻了进去!瞬间消失在黑暗的管道深处!

“犯人越狱!犯人进入通风管道!重复!目标进入A区主通风管道!封锁所有出口!启动管道内防御系统!” 合金门被猛地撞开!全副武装的狱警和防暴特警蜂拥而入!看着空荡荡的监舍、碎裂的玻璃、扭曲的笼子和那个黑洞洞的管道入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

市立中心医院,地下三层核心机房。

死寂。

Emp风暴的尖啸早已停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臭氧和金属烧焦的气味。灯光恢复了惨白,映照着满地狼藉——翻倒的设备,散落的线缆,还有墙角架设的法拉第笼。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机房中央,d区第七列备用节点机柜前的那张轮椅。

田翠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头无力地垂靠在椅背,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的大理石,看不到一丝血色。嘴唇微微张开,嘴角残留着一道已经干涸的暗红血痕。她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只有连接在身上的便携式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代表心率的绿色线条,拉成了一条笔直、毫无波动的直线,伴随着仪器单调而刺耳的——

嘀————————

长鸣。

宣告着生命的终结。

陈锋站在几步之外,手臂上的绷带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死死地盯着那条直线,布满血丝的双眼赤红,下颚的线条绷紧如刀,腮帮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鼓动。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还是…晚了吗?

周围的医护人员、技术人员、特警,都沉默着,脸上充满了震惊、悲痛和茫然。机房内只剩下仪器那催命般的长鸣。

就在这时!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心跳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猛地从田翠的胸腔里传来!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

嘀…嘀…嘀…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笔直的死亡直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扯动,剧烈地向上跳动了一下!随即,开始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强地、一下又一下地起伏起来!

虽然频率缓慢,波形微弱,但那代表着生命迹象的绿色线条,确确实实重新出现了!

“有心跳了!”

“天啊!她…她活过来了?!”

医护人员最先反应过来,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人群瞬间被激活!两名医护人员立刻扑到轮椅前,手忙脚乱地检查田翠的脉搏、瞳孔,连接更精密的监测设备。

陈锋一个箭步冲上前,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护仪上那微弱但持续的心跳波形,又看向田翠依旧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怎么样?!”

“脉搏微弱但存在!瞳孔有对光反射!有自主呼吸了!非常微弱!” 一名医生快速汇报,声音充满了震惊,“这…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她的生理指标刚才明明…明明已经…”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足够震撼。从临床死亡状态硬生生拉回来?!

田翠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如同蝴蝶濒死的振翅。

她的意识,如同在无尽深渊中漂泊的孤舟,被那最后一声来自贺兰敏的“抓住我”和芯片的震动强行拽回了一线。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焊死,无法睁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剧痛和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灵魂层面的核爆。后颈被切开的伤口,掌心疤痕的灼痛,断裂的肋骨…所有的伤痛在意识回归的瞬间,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然而,在这些剧烈的生理痛苦之下,一种更深层、更冰冷的“异物感”,如同附骨之疽,清晰地烙印在她刚刚复苏的感知中。

那不是伤口。不是疤痕。

而是…她的意识本身。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深处,残留着一片冰冷的、幽蓝色的“冻伤”。那是被“数据胎盘”吞噬、解析、污染后留下的痕迹。如同被强行植入了一段不属于她的、充满贪婪和清除逻辑的“程序碎片”。这片“冻伤”区域死寂冰冷,暂时没有活跃的迹象,却像一颗埋在大脑里的定时炸弹,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同时,她也能“感觉”到,在意识更核心的地方,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火焰”在燃烧。那是源自母亲林晚秋和那个不知名产妇的生命之火,是烧毁数据胎盘的力量残留。这火焰温暖着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抵抗着那片“冻伤”的寒意,却也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意识状态的脆弱和…异常。

她不再是纯粹的她了。

机房内一片忙碌。医护人员在紧急处理她的伤势,补充体液,监测生命体征。陈锋在一旁焦灼地踱步,不时对着通讯器低声下达指令,封锁消息,加强警戒。

田翠艰难地集中着涣散的意识。她必须告诉他们…清道夫协议被终止了…但更大的危险…

她尝试着动了动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气流声。

“别动!别说话!” 医生立刻按住她。

陈锋立刻俯身凑近:“田翠!你能听到吗?发生了什么?‘数据胎盘’摧毁了吗?”

田翠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她用尽全身力气,沾满冷汗和血污的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地在陈锋伸过来的手掌上,划拉着。

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微弱。陈锋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断断续续的笔画。

不是字。

而是一个极其简练的图案轮廓——一簇被锁链缠绕的火焰!

普罗米修斯之火!

贺兰敏的印记!

陈锋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他瞬间明白了田翠的意思!贺兰敏!他那边出事了!他在行动!他在呼应!

就在这时!

陈锋身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来自监狱管理局最高级别的紧急通讯!

他立刻接通。

一个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声音瞬间炸响在他的耳膜里,音量之大,连旁边的田翠都隐约听见:

“陈锋!出大事了!贺兰敏越狱了!就在三分钟前!他破坏了A-07监舍的防护笼,钻进了通风管道!现在整个监狱系统陷入混乱!我们正在全力搜捕!但他…他像鬼一样消失了!”

贺兰敏…越狱?!

陈锋猛地抬头,看向轮椅上虚弱无比、却刚刚划出火焰印记的田翠!又想起机房外刚刚被击毙的静默者!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这不是巧合!

田翠摧毁“数据胎盘”,系统混乱的瞬间,贺兰敏就暴起越狱!他们之间…有联系!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或者说…贺兰敏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立刻封锁医院所有出入口!调取监狱通风管道结构图!分析所有可能通往市区的出口!特别是…医院方向!” 陈锋对着通讯器厉声嘶吼,额头青筋暴突,“申请空中支援!封锁医院上空!快!”

命令如同惊雷!整个机房的气氛瞬间从抢救的紧张变成了大战前的窒息!

特警如临大敌,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刺耳,迅速封锁机房所有通道,建立防御阵地!技术人员开始疯狂敲击键盘,试图调取医院及周边区域的实时监控和结构图!

田翠躺在轮椅上,意识在剧痛和虚弱中沉浮。她能感受到陈锋的震惊和愤怒,也能感受到整个空间的肃杀气氛。贺兰敏…他越狱了…他要来这里?来这个刚刚经历血战、被重重封锁的医院?

为什么?

为了她?为了那枚芯片?还是…为了她意识里那片冰冷的“冻伤”和残留的火焰?

掌心的疤痕传来一阵清晰的悸动。口袋里的芯片一片死寂。但意识深处那片冰冷的“冻伤”区域,似乎…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

机房巨大的中央空调通风管道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极其沉闷、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咚!咚!咚!

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沉重的、势不可挡的力量感!仿佛有一头钢铁巨兽正在管道深处狂奔!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僵住!枪口齐刷刷抬起,死死指向天花板上巨大的通风口栅格!

陈锋脸色铁青,缓缓举起手,示意准备战斗。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咚!

最后一声巨响!仿佛就在他们头顶!

通风口厚重的金属百叶栅格猛地向内凸起!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双沾满灰尘、油污和暗红色血痂的大手,如同地狱探出的魔爪,猛地从栅格变形的缝隙中伸了出来!死死地扣住了栅格的边缘!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