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长安城的宫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太庙前的铜钟悠然敲响,百官陆续入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紧张。
刘备身着龙袍,端坐御座之上,目光如炬,扫视下方群臣。
他身旁,新任丞相贾诩低眉顺眼,神情淡然,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气。
而在最前列,张飞双手紧握军印,指节发白,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众卿。”刘备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令满殿寂静无声,“今大汉初定,四海归一,然军权分散、将领私兵,已成隐患。朕欲行新政,将军政分离,军队归于国家,不再由个人掌控。”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虽早有风声,但如今亲耳听皇帝亲口宣布,仍令人震惊不已。
“即日起,所有旧将交出军印,调回京师述职,另择贤者统军。”刘备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
张飞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陛下!末将跟随您征战十数年,从未有过二心,怎可……”
话未说完,便被陈子元抬手制止。
“翼德。”陈子元走上前来,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力量,“这是大势所趋,非为一人之意。主公此举,乃为江山社稷计,非为私怨。”
张飞怒视着他,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却终究没有再争辩。
他缓缓跪下,将象征陆军主将身份的军印高举过头,重重放在案上,转身离去时脚步沉重,仿佛踏碎了多年忠义铸就的信任。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这场风暴,来得太突然,也太决绝。
夜幕降临,丞相府灯火通明。
甘宁坐在席位上,手中酒杯已被捏得发烫。
他原是长江水师总帅,一手打造了大汉海军的铁血战力,如今却被召至京中,命其辞去主将之职,改授虚衔,名为荣养,实则削权。
“你为何要逼我至此?”甘宁望着对面静静坐着的陈子元,声音沙哑。
“非我逼你,而是这局势逼你。”陈子元淡淡一笑,“你可知道,若你不辞,迟早会有人借题发挥,将你彻底扳倒。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甘宁沉默良久,最终仰头饮尽杯中残酒,苦笑道:“我这一生,从不服软。可如今,竟连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也要亲手割舍。”
陈子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老甘,你若愿意留下,我会为你安排新职。海军不会变,只是换了指挥之人而已。”
甘宁摇头苦笑:“没了兵权,我不过是个空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共饮烈酒时说的话吗?‘若有朝一日功成名就,绝不背叛彼此’。”
“我记得。”陈子元眼神微动,“但我更记得,你说过——‘若大汉需要一个安定的未来,就算断了自己的臂膀也在所不惜’。”
甘宁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长叹一声,起身拱手作揖:“好,我甘宁愿退一步。只希望,这一切不是一场更大的骗局。”
陈子元目送他离去,神色复杂。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
次日朝会,贾诩正式接任丞相之位。
他甫一上任,便推出两项新政:一是全面清查全国户籍,重新编录百姓信息;二是设立海运司,统管沿海贸易,严禁地方豪强私自垄断海贸资源。
此举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依附于军阀或地方世家的商人纷纷惶恐不安,一些老牌门阀更是暗中串联,意图联合抵制改革。
然而贾诩毫不留情,先是以雷霆手段查封三家勾结海盗的盐商,又亲自下令缉拿两名涉嫌贪腐的地方官员,一时之间朝野震动,无人敢妄动。
但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早已暗潮汹涌。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朝堂之外,一座隐秘的宅院内,几名身着便服的男子围坐一桌,低声密谈。
“贾诩这是要斩草除根啊。”一名须发斑白的老者沉声道,“先是削兵权,再清户籍,接着就是海运司,步步为营,毫无破绽。”
“那我们该怎么办?”另一人压低嗓音,“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当然不能。”第三人冷笑,“他想把军队收归朝廷,我们偏要让他知道,有些势力,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动得了的。”
他们对视一眼,皆露出阴冷笑意。
而与此同时,在皇宫外的军营中,一位年轻将领站在校场尽头,默默看着一批批熟悉的面孔被调离。
他手中握着一枚崭新的军印,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是张辽,新任陆军主将。
但他清楚,这枚军印背后,并无真正的权力。
张辽立于军营校场之上,望着远方渐渐散去的尘烟,心中沉如铅块。
他身着崭新的将袍,腰间佩印尚带新铸之气,然而这枚象征权力的军印此刻却似千斤重物,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昔日跟随他征战沙场的将士们,如今被一批批调离出京,或遣往边地戍守,或转入新设的“中央禁军”听候调度。
那些熟悉的面孔带着复杂的神情向他辞别——有的恭敬中透着疏远,有的沉默中藏着不甘,更多的,则是茫然不知前路何方。
张辽知道,自己这个“陆军主将”的头衔,不过是名义上的统帅。
真正掌握兵权的,是皇宫之中那位年轻的皇帝刘备,以及背后那个始终不动声色的谋士陈子元。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入掌心,却终究没有说一句话。
他知道,在这场权力更迭的棋局中,自己不过是一颗被摆上去的棋子,连落子的权利都不属于自己。
与此同时,长安参议院内正进行一场关于立法监督机制的激烈讨论。
诸葛亮身披朝服,站在殿中侃侃而谈:“新政虽已推行,然无律法之约束,终难长久。若无制衡之道,恐有奸人借机生事,动摇国本。”
对面,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冷笑道:“诸葛大人所言固然有理,但所谓‘监督’二字,岂非是对诸位同僚的不信任?朝廷百官皆忠良之士,何需设此制度以自缚手脚?”
另一名贵族模样的中年官员也附和道:“不错,丞相贾诩已行雷霆手段,震慑宵小,何劳参议院多此一举?”
诸葛亮神色不变,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人表面上是在争论制度,实则早已与某些地方豪强、商人暗通款曲。
他们反对设立独立监察机构,正是因为那将切断他们手中最后的特权。
他缓缓坐下,低声对身旁的幕僚道:“回去之后,命人彻查近三月来京城内外商贾往来账目,尤其是涉及海贸的几大家族。”
幕僚点头退下,而诸葛亮的目光落在窗外交错的树影间,心头微微一沉:风雨欲来,这一场改革,恐怕不会风平浪静。
夜深人静,长安城已沉入梦乡。
丞相府书房内,烛火微晃,映照着陈子元略显疲惫的面容。
他手中拿着一封刚送来的密信,字迹潦草,语气急促:
> “西境劳工回国后,行为怪异,言语混乱,疑似染疫或中毒。更有传言,其口中常提及‘神灵降怒’‘血雨覆城’等语,人心惶惶,恐引发骚乱。望速查此事,以防西陲失控。”
陈子元眉头紧锁,手指轻轻摩挲着信纸边缘,脑海中飞速思索。
这些劳工,原是数月前由西域各国返回的汉人工匠与士兵,曾参与协助大汉在西方修建军港、开矿炼铁。
如今突然传出如此异象,绝非偶然。
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稀疏星辰,思绪翻涌。
西疆局势本就微妙,既有羌人蠢蠢欲动,又有乌孙旧部虎视眈眈,若再因这批归国劳工引发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派人即刻前往西凉,调查真相。”他低声自语,随即提笔写下一道密令,“命王朗即日启程,携带御医随行,务必查明病因,若有异常,可先斩后奏。”
写罢,他唤来一名亲信侍卫,将命令交付下去。
待脚步声渐远,屋内恢复寂静,唯有烛光摇曳,映出他眼中一抹深深的忧虑。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瘟疫或食物中毒,而是某种未知的力量,正在悄然蔓延。
风暴尚未到来,但他已经听见了雷鸣。
而在长安之外,一座隐秘宅院中,几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围坐桌旁,神色凝重。
“事情办妥了。”一人低声道,“西境的劳工已被我们安排的人混入其中,散布消息。不出半月,长安必乱。”
“很好。”另一位年长者冷笑,“贾诩想把军政收归朝廷?那就让他看看,没了民心,他的新政能撑多久。”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尽是阴狠与野心。
暗流涌动,风波四起。
大汉的和平,不过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一瞬宁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