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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线难以触及的雾沼湖深处,新生教会水下实验室的某片区域有一个特殊的房间。

与外间摆满了培养皿和异形生物标本的实验区不同,这个房间装饰得异常奢华。

厚重的帷幔遮挡住水下实验室的观察窗,也阻隔了湖底幽暗的光线,墙壁上镶嵌的魔晶壁灯照亮了房间里的黑檀木家具和摆满了精致摆件的展示架,如果不说这里是实验室,简直像是某个贵族庄园的会客厅。

只不过,这刻意营造的优雅与宁静却被房间正中央那个极不协调的存在彻底撕裂。

那是一个格外醒目的金属平台。

平台上固定着一个不到半人高的金属罐,而罐子里面装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

罐子的体积显然无法容纳一个完整的成年人,因此男人的四肢早已被齐根斩断,就像一件被主人随意处置后塞进容器里的藏品,与周围金碧辉煌的环境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男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的意识早已在无休止的折磨和药物作用下支离破碎,只留下这具还在承受苦楚的空壳。

“咔哒。”

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来人身材高挑,穿着件从脖颈包裹到脚踝的纯黑斗篷,然而,与这身密不透风的装束形成极致反差的是他露在外面的脸。

这是一张超脱了性别界限的昳丽至极的脸庞,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只亲手雕琢而成,一双紫眸宛若浸在海水中的紫水晶。

如此具有冲击力的美貌,足以照亮这间光线昏暗的房间。

只不过他走进房间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将兜帽拉低了一点,只露出下半张脸和几缕散落在颈窝处的深蓝色发丝,像是避讳着此地的污秽,不愿让这里的任何东西沾染到他。

可罐子里几乎失去意识的男人却在看清眼前这张美丽的面容时恍然惊醒,拼尽全力地挣扎起来,却只能让金属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不!不要过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他从撕裂的声带里挤出破碎的哭嚎,语无伦次地哀求着眼前的人。

“错了?”

蓝发紫眸的青年漫不经心地挑起眉,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罐子前,微微俯身欣赏着男人涕泪横流的丑态,嗤笑道:“上次,上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认错的态度是不是过于敷衍了?”青年的声音轻柔悦耳,但说出的内容却让罐中男人如坠冰窟,“看来,之前的惩戒力度还远远不够啊?你说呢,鲁伯特老爷?”

这声“老爷”叫得极尽嘲讽。

“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鲁伯特涕泪横流,拼命地想将自己缩起来,但现在的他连这点可悲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徒劳地扭动着残躯在罐子里无助颤抖,也让自己卡得更加难受。

蓝发青年无动于衷地站了一会,然后从斗篷内袋里取出个巴掌大小的遥控装置,轻轻摁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滋——嗡嗡——”

刹那间,刺耳的电流声爆响。

金属罐表面的魔纹回路亮起蓝白色的光芒,流过一层肉眼可见的电弧。

鲁伯特眼球暴突,躯干猛地绷直,尽管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被电击后肌肉不受控制,导致他根本无法发出像样的惨叫,唯有涕泪涎水无法抑制地涌出,糊满了他狰狞扭曲的脸。

青年退后了几步,好整以暇地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淡紫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像是在观看一场无趣却必要的演出。

也许是觉得差不多了,也许只是不想让这摊烂肉这么快就解脱,他的手指松开了按钮,电流戛然而止。

鲁伯特瘫在罐子里一动不动,只有间歇性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啧……”蓝发青年嫌弃地瞥了鲁伯特一眼,抬手用指尖抵了抵眉心,“你引以为傲的大剑士斗气呢?鲁伯特老爷,你当年可是以‘硬汉’自居,最喜欢用斗气强化身体来延长乐趣的啊,怎么如今……连这么一点痛楚都挨不住了呢?”

电流带来的剧痛尚未完全散去,鲁伯特缓了很久才找回些许意识。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望着眼前这张美得惊心动魄却也冷得似深渊寒冰的脸,突然之间,破罐破摔的绝望压过了恐惧,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嘿……嘿嘿……休……”

“是!我现在是条烂命!在你手里……随你折腾……”他喘着粗气,眼神变得癫狂而挑衅,“但你……你以为你现在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嘶哑地笑了几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你现在当了新生教会的走狗,在这里对老子作威作福……很得意是吗?哈哈哈……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但是……你觉得你能洗干净?”

“你忘了你当年是怎么趴在老子身下哭喊着求饶的?忘了老子是怎么用鞭子教你规矩的?!你……你那时的样子……可比现在有趣多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根本没打算收敛,积压多时的傲慢在绝望之下骤然爆发,“一个……一个只要给钱就能随便上的贱货,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玩物!现在倒在我面前耍起威风来了?!”

这些话恶毒至极,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知道这可能会招致更可怕的折磨,但他已经受不了了,只求速死,或者在死前用最恶毒的语言刺痛对方。

“玩物!你永远都是个下贱的玩物!老子玩烂了的货色!”

鲁伯特疯狂的叫嚣声还在房间里回荡,带着同归于尽的快意。

休脸上戏谑的笑容荡然无存,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眼神晦暗得犹如风暴前夕死寂的海面。

他并未立刻发作,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鲁伯特,可这看死物般的目光让刚刚还叫嚣的鲁伯特瞬间哑火。

半晌,他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斗篷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下去,露出了一截手臂——这只手臂大致保持着人类肢体的外观,但皮肤却呈现出一种泛着金属光泽的青灰色。

手臂表面布满了像血管又似是魔纹的暗色纹路,而五根手指的指尖部分已然异化,延伸出犹如猛禽般的黑色爪钩。

这只诡异的手臂与他那张精致昳丽的脸蛋形成了无比悚然的反差,好似天使与恶魔被强行拼接在了一起。

休端详着自己锋利的爪钩,又缓缓抬眼看向罐中因极度恐惧而再次开始颤抖的鲁伯特,重新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

“看来……你这张嘴,除了说出这些污言秽语,已经学不会说人话了。”他闲庭信步般迈开两步,站定在罐子前。

“不……不!你要干什么?别过来!”鲁伯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即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拼命地想向后缩,却无处可逃。

休伸出那只正常的左手,轻而易举地固定住了鲁伯特的下颌,迫使他的嘴巴无法闭合,力道大得让鲁伯特觉得自己的颚骨都快要碎裂。

“既然不会好好说话,”休眼中戾气一闪,表情冷若冰霜,“那就永远别再说了。”

话音未落,那漆黑的爪钩已然探入鲁伯特的口腔。

“噗嗤!”

“呜!!!”

皮肉撕裂的闷响和鲁伯特陡然拔高继而变为漏风的惨嚎同时响起。

休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爪钩尖端挑着一块血淋淋的肉块,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便像丢弃垃圾似的将其扔到了地上。

鲁伯特满嘴是血,翻着白眼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休皱着眉看了一眼自己爪尖上沾染的鲜血,随意甩了甩,然后直接转身走出房间,对着守在门外的两名黑袍信徒吩咐道:“把他吊到银月城的城门上去示众,告诉所有人,这就是背叛教会,亵渎黑暗之神圣名的下场。”

“是,休大人!”两名黑袍信徒恭敬地垂首领命,随即快步走进房间,开始处理那个金属罐子和里面只剩下一口气的鲁伯特。

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听着身后传来的金属摩擦声和鲁伯特意识不清的呻吟,片刻后,他迈步离开,身影消失在通往实验区域的走廊尽头。

……

两天后。

科林堡的城门缓缓开启,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浩浩荡荡地驶出,离开了这座满目疮痍的北境边城。

卫莲和泽兰骑着耐力颇足的北地矮种马混在商队护卫的队伍里,两人脸上都抹了一种特殊的草药汁液,修饰过后的肤色暗沉了不少,但在众多护卫中仍显得与众不同。

瓦伦丁元帅的安排十分周到,卫莲和泽兰的身份文牒是两名登记在册并受雇前来补充护卫力量的自由武斗家,无论是哪方势力来查都看不出破绽。

临行前,赛拉尔被卫莲塞进了特制的胸袋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只不过这只肥猫一路上都在打哈欠,显然对即将前往的“狂信徒窝点”兴致缺缺。

永远都在补觉的小粉仍是躺在卫莲的口袋里,浑然不知已经踏上了新的旅程。

商队出城行进了一个多小时后,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北境地理环境复杂,天气说变就变,毫无征兆便是狂风大作,一时间飞沙走石,天地昏黄,能见度急剧下降。

“停止前进!原地寻找避风处!快!”领队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队伍一阵骚动,众人纷纷拉扯着躁动的马匹,推着载货的车辆,艰难地挪到几块巨型风化岩后方躲避狂风。

卫莲和泽兰也利落地翻身下马,拉着缰绳跟随商队众人躲到避风处,背对着风沙坐下来暂作休整。

众人取出水囊和干粮围坐在一起,借着岩壁的掩护喝水,或啃着干硬的肉干和面饼,等待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过去。

这支商队除了运送货物的伙计和领队,还雇佣了不少像护卫。

除了伪装成武斗家的卫莲和泽兰,还有三名看起来经历了不少风霜的剑士,两名背负长弓的游侠,一个虎背熊腰的武斗家,一名负责处理小伤小病的药剂师,以及两位自恃身份坐在稍远处的魔法师。

那两位法师周身围绕着隔绝风沙的元素护盾,旁边还跟着学徒模样的随从,言行举止间带着魔法师惯有的优越感,与卫莲和泽兰这边略显喧闹的近战职业们泾渭分明。

由于卫莲和泽兰登记时使用的也是武斗家身份,这几个性格外向的近战职业者自然而然地将他俩划入了自己的小圈子。

其中那个看起来格外豪爽的武斗家大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身旁的石头,对两人笑道:“两位小兄弟,这边坐!”

卫莲和泽兰并未推辞,走到近战小团体这边坐了下来。

“这鬼天气,真是晦气!两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啊,第一次跑北境的商路?”武斗家大哥灌了口水,好奇地问了一句。

卫莲点了点头,泽兰则淡淡地“嗯”了一声。

武斗家大哥转过头,打量着即便遮着脸也气质出众的两人,啧啧称奇道:“看你们这身板,没想到也是走刚猛路子的?不错不错,真是给咱们武斗家长脸!”

“谁再说咱这行当里全是些只会练肌肉的糙汉,我第一个不服!我们这不也有两位……哈哈,两位一看就非凡品的小帅哥嘛!还不是一般的精神,这要是走在大街上得亮瞎多少人的眼?”武斗家大哥与有荣焉地拍了拍胸脯。

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剑士也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半开玩笑地接话道:“可不是嘛?两位小兄弟这气度比某些拿鼻孔看人的家伙高贵优雅多了,瞧他们那架势,好像吹点风沙就能要了命似的!”

他说完还阴阳怪气地朝两位魔法师的方向努了努嘴,语气里带着着明显的酸意,似乎对远程职业,尤其是地位崇高的魔法师感到极为不满。

那两位魔法师显然也听到了这边人的议论,但依然端着架子不予理会,只是把法袍的兜帽拉得更低了一些。

卫莲压低帽檐,默不作声地吃着肉干,他无意加入这种职业歧视的闲聊。

泽兰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便简短地应了一声:“过奖。”

这些常年刀口舔血的近战职业者大多性格直率,见两人不爱说话也并不在意,只当他们是性格内向,继续说说笑笑。

而武斗家大哥又和那黑脸剑士聊起了银月城的现状,压低了声音,颇为无奈地感叹道:“唉,跑银月城这条线真是越来越提心吊胆了!”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报酬给得实在高,这趟活儿可真不想接!”黑脸剑士啃着肉干,也叹了口气,“那地方……唉!简直没法说!大街上十个人里有八个穿着黑袍,走路都低着头,嘴里念念叨叨,看着就瘆人。”

听见这边人聊起银月城,一个站在坡顶警戒的游侠溜了下来,撇嘴道:“你们是不知道,现在银月城里连平民都以披上那身黑袍为荣,挣着抢着把自家孩子送进教会,说要投入黑暗神的怀抱才能获得新生……”

“黑暗神”三个字一出,窝在卫莲斗篷里假寐的赛拉尔忽然动弹了一下,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黑脸剑士摸了摸鼻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说道,“最吓人的是,掌管银月城的那个弗洛狄恩家主当年为了能加入新生教会,把家族里所有提出反对意见的人都……”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味深长扫视着神色各异的众人,“听说……还包括他那个魔法天赋极高的亲生女儿!”

卫莲和泽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肚明他们说的那个被弗洛狄恩家主处理掉的女儿正是阿梅丽。

周围几人又是一阵唏嘘感慨,言语间对那位弗洛狄恩家主既有恐惧也有鄙夷。

最后,那武斗家大哥想起卫莲和泽兰是第一次去银月城的新人,好意提点:“两位小兄弟,等到了地方,尽量少跟当地人搭话,尤其是穿着黑袍的,那边很多人……这里都不太正常。”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泽兰这才抬头看向这位热心肠的大哥,诚恳地说了一句:“多谢。”

不久后,肆虐的狂风终于平息,漫天的沙尘也逐渐落定。

领队站起身冲众人挥了挥手,大声吆喝着:“风停了!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车队再次启程,朝着银月城的方向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