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深秋裹着肃杀之气,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铺满枯叶,却无人清扫。沿街商铺半掩着门板,行人匆匆侧目,低声议论着那个让朝堂震荡的名字——陈玄策。太极殿前的铜鹤香炉中,龙涎香化作扭曲的黑烟,缭绕在弹劾奏章堆砌的案头,更添几分压抑。
\"陛下!陈玄策拥十万西域叛军陈兵玉门关外,此等反迹昭然若揭!\"鸿胪寺少卿裴明远伏地叩首,官服上的仙鹤补子几乎擦着青砖,\"臣请即刻下诏,命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苏定方率军平叛!\"他身后,二十余名官员齐刷刷跪倒,笏板撞地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李世民手扶御案缓缓起身,龙纹靴踏过满地奏章,玄铁剑的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摇晃。自西域急报传来,他已三夜未眠,案头陈玄策历年的捷报与如今的弹劾文书杂乱堆叠,烛泪凝结在双鱼玉符的拓印上,晕开模糊的光影。\"苏卿以为如何?\"他突然开口,目光投向沉默许久的苏定方。
老将军银须微颤,手中拄着的玄甲军令牌泛着冷光:\"陛下,臣曾与陈玄策共守边关。此人忠勇无双,断不会行谋逆之事。\"他展开一卷密报,字迹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据暗卫来报,玉门关外的联军军纪严明,甚至帮当地百姓修缮了被风沙损毁的房屋。\"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守门侍卫的阻拦声与百姓的呼喊声交织。\"让我们见陛下!陈将军是冤枉的!\"数百名长安百姓冲破禁军防线,涌入太极殿前的广场。为首的老石匠拄着拐杖,布满裂纹的手中捧着未完工的石碑,上面已凿出\"清正廉明\"四个大字;被陈玄策救治过的孩童们举着褪色的锦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恩重如山\"。
\"陛下明察!\"老石匠声泪俱下,\"三年前小儿染疫,是陈将军的军医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彻夜熬药施救!\"人群中,卖胡饼的妇人举起怀中的孩子:\"我儿误食毒蘑菇,是陈将军亲自喂他服下解药!这样的人,怎会谋反?\"
与此同时,长孙无忌策马狂奔至宫门,怀中的密匣在颠簸中撞出闷响。他直冲太极殿,官袍沾满尘土:\"陛下!陈玄策的信使拼死突破重重截杀,终于将证据送到!\"密匣开启,裴文远与波斯影月教往来的密信、收受贿赂的账册、伪造奏章的底本一一呈现,最关键的是西域十八国联名的血书,各国君主的印鉴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裴明远的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后退时撞倒了一旁的烛台。火苗窜上他的官袍,却浑然不觉:\"这...这定是伪造!\"话音未落,大理寺卿率人闯入,手中高举着刚从裴府搜出的日曜石法器,法阵中残留的幽蓝光芒与弹劾奏章上的某些笔迹如出一辙。
李世民的手抚过西域百姓的联名信,信纸边缘被摩挲得发毛,显然经过多人传递。他想起陈玄策初次受封时,在这太极殿上掷地有声的誓言;想起玉符共鸣之战后,那封沾满血迹却字迹刚劲的捷报。\"传旨,\"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宣陈玄策即刻入宫,沿途禁军不得阻拦。\"
此刻的玉门关外,陈玄策单骑而立,双鱼玉符在胸前发烫。他望着紧闭的城门,身后十万联军的目光如炬。突然,城头的唐军放下吊桥,一名传令兵疾驰而来:\"陈将军!陛下有旨,着你即刻进京!\"话音未落,远方传来马蹄声——长孙无忌的亲卫高举金牌,护送着西域信使的残部赶到,他们的坐骑口吐白沫,鞍上还插着折断的箭矢。
长安的街道上,百姓们自发点燃火把,照亮陈玄策进京的路。当他策马经过朱雀大街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陈将军!冤枉昭雪!\"酒肆老板们将美酒泼洒在道上,孩童们把新鲜的胡饼塞进他的行囊,就连平日高傲的世家子弟,也站在朱门前拱手致意。
太极殿内,李世民走下台阶,亲手为陈玄策解下象征囚禁的枷锁。\"玄策,\"皇帝的声音带着难得的颤意,\"朕错了。\"他将玄甲军的虎符重新交到陈玄策手中,\"西域就托付给你了。至于那些奸佞...\"他的目光扫过被押解的裴明远一党,\"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夜色渐深,陈玄策站在长安城头,望着万家灯火。双鱼玉符与远处西域的方向遥相呼应,泛起柔和的光芒。他知道,这场关乎清白与信任的战役虽已胜利,但守护西域、守护大唐的征程,永远不会停歇。而在更遥远的地方,波斯的边境上,影月教的余孽正谋划着新的阴谋,黑暗中,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