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文老太那还得了。
“你这个同志耳朵有毛病呀,我让你给我换一条大点的,你给我拿个啥,它的儿呀,你看看这够谁吃。”
谢菲菲避耳不听,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
“鱼就这么多,拿到哪条算哪条,如果大家都像你挑三拣四,非要大的,对后面的人公平吗?”
这回不等文老太说话,其他人就不干了。
“小谢同志说的有道理,你们前边的挑了留给我们后面的岂不是都是小的,凭啥呀。”
“不能挑,挑了就是不公平。”
“谁挑谁就别要了,坚决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众怒之下,文老太也不敢横了,拿上鱼缩起脖子往后躲。
谢菲菲冷眼瞧着,冷哼一声,真当她记吃不记打,一点教训不长呀。
借助群众的力量,这是谢菲菲学会的第一课。
领完鱼,大家扯下细溜芦苇打绳穿过鱼眼睛,挂在裤腰带上,可别小瞧这巴掌大小的鱼,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粮食紧缺,寻常日子里能喝口鱼汤简直是做梦一般,还得是美梦。
更有甚者,压根就舍不得吃,回家拿盐巴腌上,实在忍不住了就切一截解解馋。
“麻烦大家把芦苇送到妇联去,然后各自回家。”沈方初戴着一顶芦苇编织的简易帽子,站在高处喊。
才拿鱼,众人热情正是高涨的时候。
“好嘞!”
一人扛一捆,上百人的队伍看起来很是壮观。
不知谁起头唱歌,后面的人接连跟上。
这一路大抵是在妇联受教育以来众人最开心的一回了。
芦苇搬回来,先堆积到仓库里。
沈方初锁门,顺便和蓝海燕交代。
“之后钥匙归你管,记得只要是大晴天,早上搬出去晒,下午收回仓库,等晒干之后就别动了。”
不攀比的时候蓝海燕绝对是个乖乖女,说啥都正儿八经听,记得格外仔细。
沈方初把钥匙递给她,语气柔了几分,“别紧张,慢慢来。”
“我会努力的。”蓝海燕神情诚恳。
两人并肩走,到门口见谢菲菲正在反复叮嘱。
“妇联不供饭,从明天起你们记得带饭带杯子,我给你们煮薄荷水。”
“热的话带个草帽,没有就带张雨布,等学会用芦苇编织草帽后,咱人手一顶,再也不用害怕了。”
“好!”
黄秀文带头鼓掌。
“小谢同志说得对,等我们学会编织草帽了,以后不仅多一门手艺,还能省下 买草帽的钱。”
“是啊是啊,妇联真是做好事。”
“该谢的人是沈主任,听说这些都是她亲自张罗的,还送我们鱼吃。”
经过一场累死人的割芦苇杆子,竟然增进了大家的感情。
除个别人外,其余人倒是和气不少。
割芦苇杆子热火朝天进行了三日,到底走漏风声。
这日,沈方初回家,刚进巷口就被堵住了。
熟悉的街坊邻居纷纷询问。
“方初,听说咱三大街成立啥厂子呢?还是你弄起来的?可是真的。”
沈方初如实回道:“是真的,不过目前还在初始阶段,没啥效益。”
后面蹲守的赵老太和宋糊糊,以及钱婶子推开前面的人,嗖得冲到一线,拉着沈方初横竖撇那的打量。
“出息了呀。”赵老太说着眼眶泛红,有种看自家孩子一步步长大的感觉。
那滋味别提多复杂了。
“哎呦,老赵你哭啥,这是好事,咱方初当上干部,还干出实事,往后我看谁还敢说咱方初是走后门才当上妇联主任的!”宋糊糊白眼一翻,将小人得志演绎得淋漓尽致。
“方初,以后谁说你坏话,你就给谁穿小鞋。”钱婶子补充。
一听就知道是一个门派出来的祸害。
“瞎说啥,我媳妇儿能随便给人穿小鞋?”陈见闻挡在前面。
沈方初顺着话往下接,“我希望我们三大街越来越好,有不同的声音是正常的,只要大家心是一样的就好。”
“不愧是能当上主任的人,心胸就是敞亮。”赵老太立即夸赞道。
那些背地里嘴巴没把门的人,这会儿吓死了,心忽上忽下的蹦,生怕露出端倪被记恨上。
“方初,我们没其他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割芦苇还要人不?”田翠花见她们半天没说到正事上,着急哦。
她现在没工作,马德全那昧良心的也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儿子儿媳不给钱,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搞钱。
这不,一听到消息她立马有了算计。
“方初,咱们可都是一个大院的,有啥好事你得先想着我们呀。”王秀红跟着说。
在钱面前,人人平等。
就连这段时日把眼睛按在头顶的顾香香都来了。
“外人哪有咱们自己人好使,要我说,那编织啥草帽、草鞋就不该教给那些瘪犊子,咱自己赚钱不好吗?”
“有道理,方初,你到底咋想的?凭啥让那些瘪犊子跟着咱赚钱呀,而且,这消息还是别人告诉我们的,不然我们都不清楚呢。”王大爷心有不满,又不敢直说。
总之,七弄大院,以及七弄大院的编外人员都觉得,这事沈方初做的不对。
好事应该留给她们自己人,帮衬外人有啥用,背地里还不是偷偷嚼蛆。
“去去去!”赵老太赶人,“还没弄明白了你们嚷嚷个啥劲儿?方初啥人你们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她就没坏心,和你们这些王八蛋不一样。”
这话王秀红就不爱听了,“赵婶子,这时候装啥装,先前要来讨说法的时候你可没少发表意见。”
赵老太两手搓脸,瞪大眼珠子,“污蔑!她污蔑我,沈方初,你可不能相信她说的屁话,我着急是怕你被人忽悠了,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知道知道。”沈方初连声安抚。
“大家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是觉得我有好事没想着自己人,净顾着外人了是吧。”
“对,没错,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说穿了,田翠花也不怕被记恨上,勇敢站出来承认。
“方初,你还记得你刚来巷子的时候,是谁带你融入大集体的吗?是婶子呀,虽然你后来不和婶子亲了,但婶子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待,你不能辜负婶子。”
那一番情真意切,看得人牙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