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其不备沈婳反应,司如点了沈婳的穴位,让她暂时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沈婳问道。
司如将沈婳扶到旁边的台阶上,她道:“一炷香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便跃墙而入。
沈婳虽不知司如要做什么,但她此刻只想冲破穴道。
司如潜入刑部大牢时正好来人通知陆沉舟说门外有人找,陆沉舟正打算出门去见,结果却被司如的到来打断。司如打算持刀将金忠拽起来,金忠露出诧色,他疑惑的看着来人。
“主人,我来救你了。”
司如的声音故意放的很低,但又能够引来官兵的注意力。陆沉舟没走几步,就折返回来,然后便看到司如要带金忠走的一幕,陆沉舟一眼便认出司如就是昨天晚上晚上迷晕自己的人。
现在的金忠是进退两难,假装神志不清的他即便知道是司如给自己的后路堵住他也无法反驳,如若他跟司如走更是坐实了他是这个案子的主谋。
片刻,官兵们退到牢房外,司如手中的刀更是越握越紧。
“你是暹罗人?”陆沉舟开口问道。
“没错。”
“你方才叫他什么?”
司如意味深长道:“主人。”
“他如何做你主人?”
见陆沉舟继续追问,金忠的眼神变得狠厉,但他依旧不能随意出手,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
“关你什么事。”
司如故意按不住性子,提着金忠的胳膊就准备逃走。
“拦下。”
陆沉舟一声令下,数名官兵挡在司如面前。
司如也不废话,砍伤几个人后,只见上前的官兵越来越多,而且刑部大门也被数名官兵堵死。但她也依旧拼死一搏,只为给金忠留下更大的罪名。
不一会儿,司如便被围住,她倒是不慌不忙,对着金忠说道:“主人,你交代给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但是这一次我却不能救你。”
说完,刀刃划在了她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陆沉舟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如倒在血泊中。
沈婳这时从人群中冲进来,她迅速跑到司如跟前,用帕子堵住她的伤口,她问道:“何故如此?”
司如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沾血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着闭上了眼。而一旁金忠的眼神早就已经出卖了他,陆沉舟上前问道:“金大人,你可想起什么了?”
金忠狠厉的眼神转瞬即逝,用呆滞的神情看向陆沉舟,摇了摇头。
“金大人这可是你的亲笔?”
沈婳从司如的衣服里拿出一封信,信封落笔是金忠,她将信在金忠面前扬了扬,随后将信交给了陆沉舟。
陆沉舟打开信后,只见信中写道:“任务成,速离京。”
“是不是金大人的亲笔,还需要比对。”
随后陆沉舟让人将金忠重新带回牢房,他看着沈婳上前关心道:“你......你的伤好些没有?”
“暂时死不了。”
看着沈婳脸色苍白如纸,就知道她只是在硬撑,于是陆沉舟让沈婳先回去休息,他自己去一趟翰林院,让那里的人辨别字迹是最有信服力的。
沈婳方才为了冲破穴道,伤口这会儿已经裂开,确实需要回去敷点药,只是她更想知道司如到底为什么这样做,于是她离开刑部后,直接去了闻幽的算命铺子。
闻幽像是算到了沈婳会来,在自己的对面已经摆好了一杯茶。
沈婳捂着腹部,缓缓坐下。
“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那又如何?结果对了就行。”
闻幽一边叹息,一边掏出一瓶药,“去后面上药吧!”
沈婳忙道:“不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说着她拿出前面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司如塞到沈婳手中的。
闻幽见状,不慌不忙道:“果真是精明的人儿。”
这枚戒指是暹罗大祭司的象征,沈婳想将此物先留着,或许到后面还有大用处。
“先生是夸我,还是夸这枚戒指的主人。”沈婳试问道。
“都是。”
“所以我猜的没错,你与那人早就认识,对吗?”
闻幽觉得人都已经死了,没有瞒着的必要,索性他将司如的事情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并说与沈婳听了。
话毕,沈婳只道:“好大一盘棋。”
闻幽道:“想要报仇必然会流血,流血必然会有人死,所以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沈婳依旧坚定道:“先生,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况且我没有想过回头。”
随即她缓缓起身,又道:“多谢先生的药。”
换完药后,闻幽问沈婳接下来什么打算。
沈婳回道:“那位教坊司的姑娘或许可以出面了。”
闻幽突然生出几分茫然,但很快恢复,他问沈婳是何时发现他和檀林儿的关系?
“檀林儿虽生得貌美,惹人怜爱,可身上却还是有一股江湖气,而且她出现在医馆的那日,之前应该此处待了至少一个时辰,身上的气味......”沈婳指了指房中上点着香的香炉。
这使得闻幽不得不在心中佩服沈婳,他之前只是沈婳确实聪明,而且做事果决,但能够将对方的棋子反被自己用,这确实是个本事。
“还有一件事情。”沈婳将偿命锁拿出时从闻幽的眼中她看到了诧异,这使得她更加肯定金府的那位夫人并没有将锁的实情说出来。
闻幽淡然道:“这把锁本来有两个,一个从小戴在身上,还有一个我放在了钦天监,当年走得急没来得及拿,没想到过了这些年还能看到。”
“什么寓意?”
“没什么寓意,你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我将你救回。但按照命数,必须要有东西压住地下的那些东西,索性我便将这锁锁在了柜子里。”
沈婳又岂是几句话就能骗过去的,但她知道此刻如若再问下去恐怕闻幽也不会回答,于是她便不再追问,只道:“锁先放先生处,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再管闻幽愿不愿意,便径直走出门朝着教坊司的方向而去。
闻幽将偿命锁拿在手上端详着,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只能由她去了。正如昨日老和尚说的,既然早已经知道天命不可违,违了就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改变,如果这一次他还是阻拦,那么或许将会死更多的人。。
陆沉舟将自己比对后确实与金忠的字迹有八九分的接近,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司如的突然现身和昨日死在山门下的人明明是一伙儿的,为何要在那人杀了之后然后再到刑部大牢寻金忠,如若两人不是一伙儿,为何那人又说他俩是同伴。
但如今进入刑部大牢的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是来救金忠的,即使那人不是,也没人作证,况且那人已经死了,所谓板上钉钉的事情。
“陆大人。”
陆沉舟刚踏出翰林院,只见刑部的人匆忙赶过来。见官差的脸上挂着焦急之色,他问发生了何事?
官差回道:“皇上身边的闫公公在刑部等您。”
陆沉舟忽感不妙,他知道皇上很少直接过问刑部案件,哪怕上一次皇陵的事情皇上都没有让身边的闫公公出面。他赶到刑部时闫公公已经在牢房里,但里面看守的人都被悉数支开,近身一个人都郿。陆沉舟并没有直接上前,他见闫公公正跟金忠说话,只是说了几句金忠一句都没有回答。
“金大人,皇上让奴婢跟您打听一件事情,是关于当年夏家的那件事。”
只见金忠一直晃动的脑袋忽地停住,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闫公公。
闫公公见状,继续道:“当年您在夏家到底有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金忠点头,随即又摇头,之后便开始大笑,只不过这一次的笑更令人不是疯癫的笑,而是带着些许歇斯底里的绝望。
“在哪儿?”
陆沉舟从闫公公话语中听出了急迫感,但他也想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金忠的笑声停止,但依旧没有搭话。
不管闫公公如何问他,金忠还是不开口。
“当年夏家还有活口对吗?单凭这一点你就没有活路。”闫公公终于不再跟金忠盘旋,语气也带了几分质问。
金忠听后紧握拳头,却依旧低着头。
这时闫公公又道:“你的命是保不住的,但是金府上下几十条人命或许还能,你想想清楚。”
“闫公公。”
陆沉舟近前,他看了眼金忠,言道:“金大人,你身上的毒只有沈婳可以解,她等会儿就来。”
“毒?什么毒?”
闫公公诧异道。
“金大人昨日在北镇抚司被人下了毒,好在当时太医给他服了解毒丸,但是三日内必须要有人给解毒,否则必死无疑,这也是为何金大人不能开口说话的原因。”
听完陆沉舟的解释,闫公公终于明白为何方才金忠的眼珠子不停地打转,但就是不说话。于是他脸上的愁容也少去大半,但紧接着眉头又蹙了两下,随后又跟陆沉舟打听沈婳的伤势。
“托皇上的福,我暂时死不了。”
沈婳慢悠悠的走近金忠,她搬了个凳子坐在金忠的旁边。
闫公公见沈婳确实无碍,道了句:“既然沈姑娘没事,那老奴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公公,替我给皇上带句话可否?”
沈婳没有起身,一边给金忠把脉,一边用余光扫向闫公公。
“可以。”
正是这句可以,让陆沉舟知道了一件事情,他猜想沈婳应该是见过皇上了,而且还谈了一些事情,这更加证实了沈婳与夏家一定有某种联系。
“金大人活不了的。”
此时,金忠的臂膀抽搐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金大人身上的毒解不了?”
“我只能让他多活几日。”沈婳眉尾微微上扬。
闫公公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陆沉舟送闫公公离开刑部,牢房内只剩下沈婳和金忠。
沈婳先开口道:“金大人,你猜皇上会让多活几日?”
“你赢不了。”
金忠终于开口。
“我没想赢,只想要你们死而已。”沈婳虽说的云淡风轻,可眼神中却藏了杀意。
“还没定罪,你高兴的太早了。”
沈婳冷笑道:“是吗?那闫公公来做什么?”
金忠当然知道闫公公来的主要目的,但是只要他一天不交出那个东西,他就能多活一日。
这时沈婳又道:“你的罪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了,只是你还有利用的价值,你在朝堂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清?”
金忠冷哼一声:“你筹谋了这么久,背后的人让我来猜猜是谁?”
沈婳道:“洗耳恭听。”
“我猜是汉王,不然他的金库为何如此充实,鬼市那个地方可能是南京城来钱最快的地方。”金忠看了眼沈婳,又道:“怎么,你背后那棵树没告诉过你?”
沈婳目光如炬,她想过幽冥阁背后真正的主人,但是汉王是她从未想过的。
“是谁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只要你们死。”
“那如果当年那件事情真正的操刀人另有其人呢?”
金忠的话果然激起了沈婳的疑心,她说道:“操刀人在高位对吗?”
沈婳怎会不知当年那件事情最终背后之人一定是身处高位的,不然这几个朝中大员以及锦衣卫参与其中,这也意味着那人不方便自己出面,而能够让这些人甘愿办事的,只有姓朱的。
“如若我死了,这世间知道真相的就会少人,对那人而言是好事,但对你恐怕不是。虽说你能查出来,但查到的也未必是真的,温大人便是个例子。”
金忠的言外之意沈婳听得出来,她思虑片刻,随即回道:“你的毒是谁下得可知?”
“锦衣卫诏狱如铁桶一般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如若是真进了,那也不过是监守自盗而已。”
金忠虽说是武官出身,但他对皇帝,太子和那两位王爷的了解并不少,与他们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这一点都不懂,那他岂不是白活了。
沈婳听完金忠的话,顿时想起之前卫拾柒的死,如若没猜错的话,这应该也是锦衣卫自己人干的,但是这个人不是那个没脑子的涂九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