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行仪式在营区礼堂举行。令予安惊讶的是,台下坐着的不仅有官兵,还有几位本地的记者。当她上台接受纪念证书时,闪光灯亮成一片。
仪式结束后,一位女记者走过来采访予安:“小画家,你最喜欢画什么题材呢?”
予安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我喜欢画军人,画我的家人。爸爸说,艺术是记录生活的一种方式,我想记录下这些美好的瞬间。”
记者又问:“那将来想成为职业画家吗?”
予安点点头:“我想考美术学院,像林姑姑一样,既会画画,也会教书。”
第二天,予安的采访和作品照片出现在了本地报纸上。予宁举着报纸满院子跑:“看我姐姐上报纸啦!大名鼎鼎的画家!”
孟沅把报纸仔细地剪下来,贴进家庭相册里:“这是我们家的骄傲。”
宋霆野则把予安叫到身边:“爸爸为你骄傲,不是因为上了报纸,而是因为你坚持了自己的爱好,并且愿意为之努力。”
荣誉来得突然,但宋霆野和孟沅注意不让这影响到孩子的平常心。予安依然按时完成作业,周末照常跟着林小雨学画,只是现在多了一些小粉丝——营区里的孩子们常常请她画肖像。
十月中旬,宋霆野接到通知,要带队参加一场跨军区演习,为期两周。
这是予宁懂事以来父亲第一次长时间离家。临走前,宋霆野特意给儿子买了一辆玩具坦克模型:“爸爸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家里的小男子汉,要帮妈妈照顾家,能做到吗?”
予宁郑重地接过模型:“保证完成任务!”
头几天,予宁确实像个“小男子汉”,自己整理玩具,吃饭不挑食,甚至尝试自己叠被子——虽然叠得歪歪扭扭。但到了第五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一声惊雷炸响,予宁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丫就跑进父母卧室,扑到孟沅怀里:“妈妈,我怕...”
孟沅搂住儿子:“爸爸不是说了吗?雷声是云朵在打架,没什么好怕的。”
予宁把小脸埋在她怀里:“我想爸爸了...”
第二天一早,孟沅发现予宁有些低烧,可能是夜里吓着了又着了凉。她请了假在家照顾儿子。
予宁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却还惦记着:“妈妈,不要告诉爸爸我生病了,他在执行任务...”
孟沅心疼地摸摸儿子的额头:“好,不告诉。但你也要乖乖吃药,快点好起来。”
这时,门铃响了。来的是林小雨,手里拎着一保温桶的热粥:“予安打电话告诉我弟弟病了,我熬了点粥过来。”
有了林小雨的帮助,孟沅轻松了不少。予宁也很喜欢这个姑姑,乖乖地吃了药,还喝了一大碗粥。
傍晚时分,雨又下了起来。予安放学回家,衣服湿了一半,却神秘地笑着:“我有个办法让弟弟快点好起来。”
她从书包里拿出画本,上面画了一组连环画:爸爸开着坦克赶走乌云,太阳公公重新露出笑脸,予宁小战士康复后和爸爸一起练习射击...
予宁看得入神,眼睛亮了起来:“姐姐画得真好!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孟沅和林小雨相视一笑。孩子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学会了互相照顾,互相支持。
宋霆野离家第十天,孟沅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来电的是杨老将军的护工,说老将军身体状况不佳,住院了,念叨着想见见宋家人。
孟沅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打扰正在演习的丈夫,自己带着孩子们前去探望。
在医院病房里,杨老将军比上次见面时消瘦了许多,但精神还不错。看到予安和予宁,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家伙们还记得我吗?”
予宁点点头:“记得!您是知道爷爷很多故事的杨爷爷!”
老将军笑了:“是啊,我知道很多故事。今天想再听一个吗?”
孩子们凑到床边,老将军缓缓讲起了一段往事:“那是在边境线上,零下四十度,你们的爷爷和我的电台都冻坏了,与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我们被困在哨所里,只剩下一盒罐头...”
故事讲了很久,老将军似乎沉浸在了回忆中。最后,他拉着予安的手说:“好孩子,听说你会画画,能把我讲的这个故事画出来吗?”
予安郑重地点头:“我一定画出来,送给您。”
离开医院时,予宁问妈妈:“杨爷爷会好起来吗?”
孟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杨爷爷是老兵,老兵都很坚强。”
宋霆野回来的那天,予宁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他早早地就守在门口,听到父亲的脚步声,立刻站得笔直敬礼:“欢迎爸爸回家!”
宋霆野一把抱起儿子,发现小家伙重了些:“看来在家很听话啊?”
孟沅和予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提起生病的事。
晚饭后,宋霆野分发带回来的礼物,最后神秘地说:“还有一个好消息,我被评为这次演习的‘优秀指挥员’。”
予宁比谁都兴奋:“爸爸最棒!就像爷爷一样棒!”
夜深人静时,孟沅才轻描淡写地提起看望杨老将军的事。宋霆野立即打电话询问情况,得知老将军病情已经稳定,才松了口气。
“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宋霆野认真地说。
孟沅点点头:“知道啦。不过孩子们处理得很好,予安已经开始画老将军讲的那个故事了。”
宋霆野走到予安房门口,女儿正专注地伏案作画,画纸上已经勾勒出冰雪覆盖的哨所轮廓。他没有打扰,轻轻带上了门。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宋霆野带着全家去看望杨老将军。予安带上了完成的画作——一幅冰雪边境线上战士坚守哨所的水彩画。
老将军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很久,眼里有泪光闪烁:“像,太像了...你爷爷要是能看到,该多高兴啊...”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予安:“这个送给你,小画家。”
盒子里是一枚老式的军功章,缎带已经褪色,但勋章依然光亮。
“这太珍贵了,我们不能收。”宋霆野连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