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江忱之前,夏母就跟夏婉俞提过梁志国。
棉纺厂车间主任的儿子。
梁志国的妈妈原先也是棉纺厂的正式职工,后来把工作转给了梁志国前妻的弟媳。
夏母说起这一点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她说,“梁家对儿媳妇娘家是非常大方的,这正式工作说转就转了。”
她说,“婉俞,好好跟梁志国过日子,好好过,等你过好了,有能力的话也帮帮弟弟,帮帮家里。”
而梁志国自己条件也不错,他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棉纺厂,做会计。
夏婉俞觉得,自己的身体伤了,嫁给一个二婚带孩子的男人也好,更何况这个男人对她,一直挺喜欢的。
但又觉得不甘心。
不是徐承江,她总觉得不甘心。
就这样跟江忱离婚,她也觉得不甘心。
“走吧。”梁志国伸出手,对着夏婉俞说道,他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耐。
夏婉俞看着面前的手,顺着手,看向站在面前的男人,男人带着一副眼镜,看不清楚眼底的情绪,但面部表情,似乎有点阴郁。
她的心突地一跳,求救似的目光看向站在门边的夏母。
夏母笑着上前,对着夏婉俞说道,“婉俞,快跟志国走吧,别误了吉时。”
夏宛俞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在梁志国的手里。
接下去,拜别父母高堂,在热热闹闹的气氛中坐上了梁志国来接亲的自行车。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抓着梁志国腰上的衣服,被带去了梁家。
梁志国跟夏宛俞都是二婚,没有办酒席,连很近的亲戚邻居也没叫,就是他们自己一家人吃个饭。
梁父,梁母,梁志国四岁的女儿跟两岁的儿子,以及梁志国跟夏宛俞。
饭桌上,就他们这几个人。
梁志国给夏宛俞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放下酒壶后,率先拿起自己的酒杯,对着父母说道,“爸妈,为了我的事情,你们辛苦了。”
梁父梁母也举起酒杯,一脸欣慰。
梁父语重心长地说道,“志国,娶了媳妇儿,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知道吗?”
梁志国点点头,“我知道了,爸。”
梁母抹了抹眼角,责怪地道,“你这老头子,今天儿子结婚的大好日子,怎么说那些扫兴的话?”
她举起酒杯说道,“儿子,你长大了,妈看着也高兴。”
“来,宛俞,今天是高兴日子,我们一家人一起喝一杯。”梁母见儿媳妇不举杯,以为她怕陌生,接着又道,“宛俞,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也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疼,你别拘谨。”
“谢谢妈。”夏宛俞看着面前的酒杯,有点犹豫。
她刚流产一个月,又是大月份流产,现在并不适合饮酒。
“但是,妈,我不会喝酒。”
夏宛俞一向最重自己的感觉,为人又清高,不喜欢虚与委蛇,她不喜欢,不方便,便硬邦邦地拒绝,丝毫不给别人面子。
梁母原本几句话想跟儿媳妇亲近亲近,没想到对方竟然直接说自己不会喝酒。
这根本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
毕竟,这种喝酒,又不是真要你全部喝完,不会喝那湿个嘴唇,装装样子总也行吧?
就这么硬梆梆拒绝,梁母的脸僵了僵。
梁志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仰头喝完杯里的酒,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
夏宛俞被这声酒杯磕在桌上的声音吓了一跳。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低沉起来。
梁父打着圆场,“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宛俞,吃菜,吃菜。”
夏宛俞看着满桌的菜,有点没胃口,不过,刚刚没喝酒似乎惹得梁志国不高兴了,她不敢再拒绝,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
只是,肉里有鱼刺,她一个没注意差点咽下去,她急忙咳嗽着将鱼肉吐了出来。
“啪”地一声,梁志国终于忍无可忍,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一把拉起夏宛俞,就将她往房间里带。
夏宛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起来,“梁志国,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志国,你干什么?你赶紧把人放开。”梁母见梁志国这个样子,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忙站起身追了上去。
梁父也上前去拉儿子,但盛怒当中的梁志国力气很大,他一把推开梁父,拉着夏宛俞的手,直接进了房间。
房间门反锁,任凭门外的梁父梁母如何拍门,他都像是没听到。
他一把将夏宛俞丢到婚床上,一脸怒意,阴沉沉地看着夏宛俞,“夏宛俞,我忍你很久了,从接亲开始,不,从一开始你是不是就看不上我?”
夏宛俞被吓坏了,她白着一张脸,拼命地摇头,“不,我没有,刚刚的鱼肉里面有刺,是有刺我才吐出来的。”
“鱼肉有刺?谁家鱼肉没刺?怎么人家就没有你吐的那么夸张?你就是看不上我,接亲的时候你就不肯开门,你知道我在外面,大家像看傻子一样看我吗?”
“我妈跟你喝酒,你也不喝,还说什么不会喝,我看你之前结婚的时候不是喝的挺开心的?”
“之前让你嫁给我你不肯嫁,现在被人睡烂了,被人抛弃了,又找上我了,怎么,你当我是收破烂的啊?”梁志国越说越生气,居然是积怨已久的样子。
他一步跨到床上,将夏宛俞拎过来,“我在你们家的人看来,就是这种只能收破烂的人是不是?夏宛俞,你们全家都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不也是没人要的东西吗?”
夏宛俞被梁志国桎梏着,只能看到眼前盛怒之下像是连精神都不正常的梁志国,对方面目狰狞扭曲地看着自己,一字一句像是尖刀一样地扎进自己的心里。
妈妈说的根本不对,梁志国根本不喜欢她。
相反,梁志国恨她。
“梁志国,我不知道你对我有那么多意见,你既然对我不满意,那我们就离婚。”夏宛俞颤抖着声音说道。
她的想法很简单,梁志国这么生气是因为娶了自己,那离婚好了,离婚就不用那么生气了。
只是夏宛俞万万没想到,离婚两个字刚提出,原本还只是盛怒之下,但尚且有人类理智的梁志国,突然就化身了野兽一般,彻底失去理智。
“你还想离开我?”梁志国一巴掌扇在夏宛俞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死了就能离开了,你要不要死?你要不要死?”